第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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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了兩個碗。

一個空得幹淨。

一個卻裝滿墨漬般的濃藥。

桌旁坐了兩個人。

一個氣定神閑。

一個卻氣急敗壞地死瞪著桌上的藥碗。

“這是人吃的嘛?!”

叫囂的聲音倒是精神,換來旁邊展昭的側目。不是人吃?他可是剛剛才喝完一碗。

“白兄,藥快涼了。”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涼了就涼了。反正我是不吃。”

展昭眉頭輕皺,也不是不知道這小白鼠厭惡吃藥,但寒毒未盡祛,不吃卻是不行。

“想不到名揚天下的錦毛鼠,居然會怕吃苦藥……”

“笑話!”被看扁,特別是被死對頭看扁,白玉堂怎能忍受。劈手撈起藥碗,一仰頭,如豪灌美酒般一飲而盡。

幹淨藥碗覆扣桌上,清脆有聲。

“白五爺會怕吃藥?!真是天大笑話!”

隻是咽下喉嚨的濃汁,卻非甘醇酒釀,苦得那張俊臉變相扭曲。

不難捕捉到展昭眼中掠過的狡笑之意,白玉堂立下明白又被這狡猾臭貓坑了,正要拍案而起,門口卻及時進來一人。

“怎麼了?”

白玉堂回頭,見是那白發婦人,乖張態度瞬是收斂許多。

許是身在西塞,他多少有點思想情愁,看到一名跟江寧婆婆年歲相當的老人家,總覺得可親可敬,不敢在她麵前造次。

展昭微微一笑,應道:“沒什麼。婆婆,我們吃過藥了。”

“嗯。”婦人湊近看了幹淨的兩個藥碗,滿意地點了頭,“好。”

白玉堂瞥了展昭一眼,哼哼著:“貓兒沒舌頭,都不知道苦。”展昭耳聰目明,怎會聽不到他哼唧,嘴角不覺輕泛笑紋。

再苦,也苦不過上回你弄來的那碗“黑漿糊”……

二人在此休息一宿,展昭覺精神已複,便道:“婆婆,展某尚有要事在身……”

“不行。”

婦人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傷勢未定,不宜遠行。”

“可……”

“不用說了。”

白玉堂忽然按了按展昭肩膀,示意他莫要說話,便自笑道:“婆婆莫怪。這貓兒當真不識禮數。我等尚未謝過您救命之恩,怎可輕易離去。”

“老身救你,並非為了酬勞。”

“玉堂當然知道,隻是我們江湖人,記仇亦記恩。受人滴水,須當湧泉以報,婆婆日後若有差遣,白玉堂定當盡心盡力。”眼中劃過一絲離光,“至於那天書教,白玉堂亦勢必要將它掀個天翻地覆!”

婦人微微一愣,搖頭道:“就你二人之力,無異是以卵擊石。”

“婆婆何出此言?”

“唉,總而言之,你們還是快些離開西塞,莫再去惹那天書教了。”

白玉堂倒滿不在乎:“婆婆莫要擔心,玉堂走時將八門陣法移為反吟,天書教那群烏合之眾已被我困死穀內。”

婦人初時有愕,但卻還自搖頭:“穀中何止一道出口……”話一出口,才知說得太多,卻已來不及了。

俊逸臉龐露出一絲狡笑:“婆婆果是教中之人。”

“……”

展昭聞言神色平淡,看來心中早有此料,並未覺得意外。

那婦人看了二人一眼,長歎一聲,彎身坐落:“老身亦知,終久是瞞不過的。”

“玉堂無禮,還請婆婆恕罪。”

白玉堂抬手鞠躬:“玉堂在此借居,與婆婆碰麵之時,本就奇怪婆婆舉止完全不像普通山野農婦,非但不似,反而大有貴氣。隻道是高人隱居,不便過問。”他看向房內一角擺設之神龕,“在天書教正殿之中,玉堂曾見其供奉之神尊大異予青唐城寺廟所朝佛像。而婆婆家中亦見到一尊,因此才敢大膽猜測。”

婦人聽罷,緩緩走到神龕前,合十行過拜禮,方才輕歎一聲,轉身與二人說道:“冥冥天意不可違。既是雷祖法意,那老身亦不能再有隱瞞。”

二人對視一眼,心中有幸這婦人迷信,否則若她堅決不認,他們亦不能對她如何。

“老身宗氏姓張,單名一個‘柔’字。”

姓張?那天書教護法長老,亦是張姓老人。

展昭問曰:“婆婆可認識張延?”

“張延是老身的兄長。”張柔輕歎一聲,“他雖然性格暴烈,但一生忠於天書教,可惜……而婷兒,便是他的女兒。”

她抬頭看向白玉堂:“你身上所中之冰凝魄,便是老身所製。”

倒也料不到她居然與張婷、張延有血親關係,但現下不僅未將二人交到天書教手中,反而出手相助,實在令他們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