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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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握劍的手,用力得幾乎要在劍柄之上捏出指痕。

那片雪白綢緞,他當然清楚認得是出自何人身上。

莫非……

恍惚眼神忽然一凝,展昭卻已恢複昔才沉穩。

臉上出現的,竟非悲哀傷痛,乃是一抹自信微笑。

“他沒有死。”

張婷聞言一愕,不禁怒道:“你什麼意思?!”

展昭搖頭,看向李繼安:“他若死在你火雷機關之下,便不是錦毛鼠白玉堂。”

他的堅定,似巨礁阻海,不動如山。

他的信任,是磐石臥地,風雨難移。

李繼安等人本已確信白玉堂被連環火雷炸死,但他這一句說話,竟教二人不禁生了疑竇。那白玉堂,莫非未死?!

“不可能!”張婷氣急敗壞,越是激烈否定,心中卻越是覺得白玉堂未死,“他、他明明……”

本打算以白玉堂之死令展昭分神,卻反受其影響。李繼安不愧如狐老練,迅速反應:“白玉堂生死,並不重要。展昭,你想拖延時間,此法行不通的。城中駐兵已被牽製,你的援兵是等不到了。”

說罷,手臂一抬。

那群天書教教眾本來目光呆滯如屍體般靜立一旁,一見號令,眼中頓現嗜血紅光,就要衝殺上來。

“誰說等不到?”

清亮嗓音從天而降,眾人愕然抬頭看去,隻見屋頂之上,不知何時來了個灰衣男子。

他背光而坐,地上眾人一時被陽光刺目看不真切。

待瞧仔細了,才發現他身上那件飄逸衣衫並非灰色,而本雪白,可現下髒得像在灰裏滾了一圈。

臉麵雖亦被塵土所蒙,卻始終掩不住那雙亮若朗星的眸子。

他雙臂交環胸前,懷裏抱了兩把劍,坐在屋頂好似看戲一般瞧著下麵劍拔弩張的雙方。

“白玉堂?!”

李繼安等人瞬是愕住,這明明是已死之人,怎會突然在此出現?!

場內無人不錯愕當場,隻有那展昭淡淡笑著,抬頭看那得意洋洋坐在屋頂的“灰老鼠”,如此理所應當。

“正是你白爺爺我!”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森牙齒,明亮突兀,“李繼安,想用機關暗算白五爺,回山練上個十年八載再來吧!”

張婷抓著手上那張染血白布,不肯置信眼前所見:“你明明死了!”

白玉堂嘖嘖搖頭:“不過是一片白布灑點血,你們連笨貓兒都不如!”他撩起缺了一片的衣擺,“隻可惜了白五爺這件衣服!不過哪……也算有去有回!”

張婷方才注意到他懷中所抱寶劍,竟就是巨闕畫影。

“這兩把劍我明明收在地底密室,你怎可能拿到?!”

“繳得之物鎖於密室是個好習慣,”隻見他左手從袖裏拉出一圈鑰匙,晃了晃,甩出叮當脆響,“不過這一不小心丟掉鑰匙,可真是要不得啊!”

李繼安馬上鎮定下來,冷笑道:“縱然未能將你殺死,但勝局已定,你又能如何左右!”

“不錯。勝局既定,是難左右。”

白玉堂劍眉輕挑,左右瞭了一眼,“隻不過,誰的勝局,卻未可知。”

他話音剛落,忽見另一屋頂之上,董氈立身抬手,四周屋頂之上即冒出百數持弓蕃兵,銳利箭頭直指天書教眾。

“你——”

形勢驟然逆轉,跟隨白玉堂到天書教總壇的二百蕃兵非但未死,反而成為危中援兵。

李繼安自知優勢已失,敗局將至,一雙詭詐眼睛轉向唃廝羅。天書教不過是個幌子,他最終目的,便是殺死河湟蕃主,奪鄯州,入中原。

眼下雖然被圍,但以他功力,要殺此人易如反掌。

他手中長鞭微微抖動,即要發難。

展昭見狀,立護在唃廝羅身前,嚴陣戒備。現下力戰已疲,渾身傷痛難耐,隻怕傾盡全力亦未難抵擋李繼安萬鈞一鞭。

但縱然如此,李繼安亦勢必要踏他屍身而過!

“貓兒,你忘了這個!”

“呼——”白玉堂話音一落,那巨闕如急箭射出,破空而至,隻聽“哢——”的一聲,劍身插入將軍府前門柱,入木竟有半尺。

李繼安吃驚,立下不敢妄動。

若劍刃插柱不足為奇,但巨闕卻是連著劍鞘,以內勁催壓,生生釘入柱身。這手功夫,絕非一個受傷之人可以施展。

白玉堂吃吃笑著,擺明是捉弄人的語氣:“實在抱歉,一時失手!貓兒,要不要白爺幫忙拔劍?”

“不勞白兄費心。”

展昭劍交左手,右臂一伸,握了巨闕劍柄,腕勁至,劍身螺旋,已將牢牢嵌在柱內的巨闕連鞘取出。

大敵當前,二人竟如常日打鬧,便連一旁唃廝羅等人亦覺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