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也跟著啪嗒一下,被關上了。
張姨被哐當的聲音嚇了一跳,看著緊閉的房門,想起上次老太太被氣得吞藥自殺的事情,心有餘悸。
她小跑到座機旁,給許寧川打電話。“少爺,老太太又把自己給反鎖起來了,剛才跟小姐吵了一架,她又不讓我進去陪著她,我怕她會做什麼啥事……”
許寧川聽到張姨話裏的擔憂,皺著眉,鬆開趙薇妍的手站了起來。
“許婧呢?她說什麼惹老太太生氣了?”
“小姐剛剛出去了,老太太讓她大半夜的別走,但是小姐沒聽勸,老太太還說是不是要逼她快點去見老爺。”
——————
掛了電話,趙薇妍見許寧川臉色更加不好了。
“怎麼了?你家那邊的電話?”所謂的老太太和小姐,她自然而然地猜到了是許家那邊的。
許寧川嗯了一聲,站起來。
“我要回去一趟。”他的腳步走向房間,將自己的大衣拿出來。
“出什麼事了嗎?”否則,也沒必要大晚上的回去。
許寧川轉過身,趙薇妍見此,便走了過去,伸手給他扣扣子。
直到扣好大衣的扣子,她給許寧川整理了一下衣服,他低著頭看趙薇妍:“以後有時間的話,還是需要跟我媽一起吃個飯,也算是正式介紹你的身份。”
這個舉措,趙薇妍並不排斥,前提是老太太不會亂來發飆。
不過亂來的話她也沒有辦法,不管這吃飯是儀式還是特地,總要意思意思。
如果老太太還是跟以前一樣,那趙薇妍也不會委屈求全,碘著臉去人家麵前找虐。
——————
此刻他們話裏的老太太,沒有像上次那樣吞藥,而是坐在房間的椅子上。
她拿著許建國的照片默默流淚。“建國,你說我這是造了什麼虐啊?這一個兩個都不省心的,是不是要氣死我才算?”
“那許婧,你都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好事,弄得我跟寧川也尷尬得不行,怎麼會萌生出這樣的想法?我看許婧的腦子是被門板夾了。”
她自己絮絮叨叨地念了十幾分鍾,可回答她的,卻隻有安靜。
許老太太嗚嗚哭出來。
哭了一會兒,想起自己之前在雜物間找出來的舊錄音機。
她跑到衣櫃胖,將下麵的抽屜拉出來,錄音機就放在抽屜裏。
這個時候已經沒多少人使用錄音機了,但許建國以前喜歡,他喜歡聽京劇,買了磁帶來聽,有時候在院子裏幹活,京劇的聲音就在屋子裏傳來,他還會跟著唱。
老太太也擺弄過他的錄音機,知道怎麼開關。
但是錄音機在雜物間裏放了五年的時間,裏麵都沒有電池。
她又跑出去,問張姨要電池。
“老太太,您要聽錄音啊?”
“電池呢?怎麼問題那麼多?”老太太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
張姨忙去找電池,心想自己給少爺打電話,是不是做錯了?
拿著一對電池回來,老太太皺著眉自言自語:“這台收音機會不會已經壞了?那麼久了。也是我,一直沒想過去看看建國的東西。”
她以為都是書,老太太對書本又沒什麼興趣的,哪知道還能找出他的收音機。
“把電池裝上去,就知道壞沒壞了。”
老太太寶貝一樣打開後蓋,將電池裝了上去,發覺還能用。
她打開收音機,裏麵傳來久違的唱腔,唱得正是貴妃醉酒。
許老太太眯著眼,把聲音調到最大。
旁邊的張姨本想提醒這麼晚了,放那麼大聲會不會不好,但看老太太一臉的堅持,又不敢說。
“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梅蘭芳版的閨房,許建國說梅蘭芳唱得最有味道。
許老太太聽著就想到了當年的點點滴滴,心裏感慨萬分,覺得久遠的記憶又想了起來。
聽了十來分鍾,突然轉為許建國一個人唱的聲音,老太太一愣。
忍著一聽,確實,聲音是許建國的,沒有伴奏,一個人唱得還有模有樣。
“張姨,你聽聽,我這老伴聽多了,竟然自己會唱了,都錄下來了呢。”許老太太破涕為笑,突然聽到許建國的聲音,她驚喜不已。
許寧川開了門,熟悉的聲音讓他一怔,走進去一看,發覺老太太寶貝一樣抱著一個錄音機。
“媽,你在幹什麼?”許寧川走進客廳,老太太看到他,更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回來了?”
許寧川見她表情鎮定,沒有生氣或者難過的樣子,下意識望了張姨一樣。
“少爺,老太太突然找到這個錄音機之後,就沒事了。”張姨僵硬地解釋。
“寧川,你聽到沒有,是你爸的聲音,他錄下來了,唱京劇呢。我都多少年沒聽過他的聲音了?現在,他就像活得一樣,真好。”
老太太將許寧川叫了過來,讓他跟自己一起聽。
“是不是?他的聲音洪亮,其實唱得也不太好聽,跟梅蘭芳那是差遠了。”
許寧川嗯了一聲,默默地坐在老太太的旁邊,張姨忙去泡茶。
“爸,您別唱了吧,剛才隔壁的李嬸子跟我說你太大聲了,吵到她家孩子睡覺呢。”許婧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在錄音了。
老太太拉長臉,不樂意道:“什麼啊,那個李姩真是多事,哪裏大聲了?”
“婧婧,你回來了?剛好,我有事要跟你說。”許建國停聲。
停了那麼一會兒,他大概是拿了什麼東西,語氣沒有剛才那麼好了。
“這是什麼?”許建國問許婧。
“我的筆記本,爸,怎麼在你手裏?”
許婧似乎要從許建國手裏搶回來,“啪”的一聲脆響,似乎是什麼東西被砸到地上。
“你看看你裏麵寫的都是什麼鬼東西?”許建國的聲音顯然生氣了。
許婧啊的一下尖叫起來,“你看了我的日記?”
“不看我怎麼知道你心裏想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婧婧,我勸你收起你的那些胡思亂想,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好好學習,高三衝刺,沒給你想這些東西,以後你大學去外地,每年回來一次就夠了。”
“不,我為什麼要去外地?爸你不能這樣?”
許建國的聲音變得越發的嚴厲,“外地怎麼了?難不成外地就不能學習了?留在家裏,讓你惦記你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