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揚想了想,“晚上不過來了!”頓了頓,他繼續說,“明晚也不過來,出院盡量吧!”抬手看了下腕表,“馬上要趕飛機,你好好休息,嗯?”
她乖乖的點頭。
看著他收拾,又恢複了西裝革履,歲月帶給他的成熟和穩重,那從容,不畏懼任何事物的淡然,深深的吸引著她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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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高等美術學院。
自從何歡轉院回海城之後,羅斯每天心神不寧,關於素描、油畫以及他感興趣的建築,完全沒了最初的靈感,腦細胞仿佛隨著心愛的女孩一起離開。
枯竭、無力又傍徨的感覺,最終羅斯下了決心:休學。
他要去找她,去海城,去她的身邊,去找,找回曾經的美好和枯萎的靈感。
導師針對羅斯最近兩周的表現,在請示了校方領導後,也同意了,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個月,但對羅斯來說,已經足夠了。
由巴黎飛往海城,這是他的第一次,激動得全程沒睡。
借著微弱的光,他畫滿了腦海裏她的樣子,在幾番肯求喬爾後,得到了何歡的住院地址,趕過去的時候,他在樓下買了嬌豔的玫瑰。
11朵,一心一意,代表著了他的整顆心。
敲開病房門的時候,羅斯簡直不敢相信,她不但康複的很好,而且臉上還散發著不一樣的光芒,站在耀眼的晨光裏,讓人眼前一亮。
“嗨,何歡~”
“…羅斯?”何歡有些意外,不過恰好他來,恰好她有事,有些事也該解決,指了下一旁的小凳子,“沒有沙發,隨便坐吧,喝水嗎?”
“啊,好!”羅斯有些恍惚,說不上她哪裏變了。
何歡帶著淡淡的笑,泡了杯速溶咖啡,擺在羅斯跟前的小茶機前,接花的動作是那麼自然和寧靜,讓羅斯漂泊的心,瞬間有種歸寧的安穩。
他說,“何歡,看見康複真好!”
何歡笑了笑,“謝謝!”語氣裏有疏離,還有客套,沒了以往的熟悉,“羅斯!”她說,“謝謝你的花,謝謝你之前的照顧,剛好我也有樣東西給你!”
“…… ”
亮光閃爍時,羅斯懂了。
“為什麼?”他問,“你收下了,不是嗎?”怎麼能毀約?
何歡不願意多說,“高燒四十度,別說給戒指,我想就是把我賣了,也不會記得!嘻嘻,羅斯,認識你真好,謝謝你!”
這樣借束的口吻,代表了什麼羅斯很清楚。
接下來他說了很多,說他的擔心,說她在醫院受的苦,說她的病,又說她離開以後,他一個人在學校裏什麼都不在意,最後他說,“我休學了!”
“什麼?”他媽媽對他的厚望,就算何歡不知道,但在高美院裏,沒有人不知道,“不會是因為我吧!”這話,何歡說得愧疚。
羅斯卻搭得幹脆,“對,就是你,何歡,我愛你,沒有你,我生不如死!”
何歡苦笑了下,很想說離開心底的那個人,她同樣會生不如死,最終隻說,“羅斯,謝謝你的愛,很抱歉,我不能回應,愛情是雙方的,並不是你愛我,我就得愛上你!”
“何歡!!”
“羅斯,強扭的瓜不甜,你會遇到更好的女孩!”
“為什麼?!”砰,水杯掉地,褐色的咖啡灑了大片,羅斯更是拍案而起,“何歡,是不是因為他!”說著,自背包裏拿出白色ipad,點出幾組圖片,指著在圖片裏方天揚和夏飛的親昵,他說,“因為他嗎?是不是因為他?他有未婚妻!!”
何歡搓了搓,隻看著屏幕,沒說話.
羅斯急了,“看到了沒有,他們出度慈善晚會,去跑馬場,去賭場,還有豪華遊輪,何歡,這一切全部都帶有黑暗氣息的東西,會扼殺你的藝術靈感!”
何歡咬唇,苦澀的笑了下,還是沒說話。
這樣的安靜,讓跋涉千萬裏,飛越幾大洋,來到陌生的城市,隻為眼前她的羅斯,很是憤怒、失望,他搖著頭說,“何歡!!”
羅斯聲音裏帶著哀求和無盡的挫敗,“你知道未婚妻是什麼意思嗎?那就是將來要結婚,是事業上對他有幫助的人,你明不明白?”
“那又如何?”
羅斯冷笑了,“那又如何?”他痛苦的閉上眼睛,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話,“那代表著你就是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然後呢?”
“令人唾罵的小三!!”
忽然,何歡笑了下,“那是我的事,羅斯,我們還沒有熟到你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
“何歡!”羅斯不懂了,“那個男人有什麼好?瘸子,還……”
啪!一巴掌下去,何歡拉下臉,“我不準你這樣說他!!”說完,她起身拉開房門,“羅斯,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羅斯咬牙,盡管人已經氣憤的不行,但礙於何歡蒼白的臉色,還是依言離開,不過離開前他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送!”
明天,她不會給他明天的機會!
靠著門板,她看著窗外的天,很藍,雲很白,就像羅斯丟下的ipad,白色的設計,五彩繽紛的畫麵裏,呈放大狀態靜止的是:
一襲剪裁合體西裝的方天揚,騰出胳膊,攬著淡紫色晚禮服的未婚妻,她胳膊上淡紫色的束帶和他淡紫色的領帶相互映襯,就像情侶裝。
他笑意輕淡,她顧盼生姿。
兩人攜手,走完紅毯,又邁進遊輪的底下二層,那嘈雜和砰砰的色子以及煙酒美人,魚龍混雜的場麵,伴隨著舞池中間的豔舞,推向完美的落幕。
回去的路上,夏飛很警惕,提醒方天揚,“有人跟蹤!看來我們身份起疑了!”
情侶的起疑,首先就是親密不夠,跟著扯身份,盡管三天以來,他們裝作熱戀,還是被眼毒的人看出了什麼,方天揚沒回頭,隻是握拳咳嗽了下。
很快由原本三天的期限,推遲,所拉長來的時間,無非是情侶該做的,逛街、買衣服、美容以及露骨的情趣,甚至還上演了窗簾親密。
登機回海城的時候,尾巴依舊沒洗幹淨。
可想而知他們給人的感覺,差不多就是貌合神離,既然不能打消質疑,那便找出神離的根源。
方天揚低聲,“回去後,我去孤兒院,你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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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普仁醫院。
為怕羅斯再來,何歡前一天晚上就辦理了出院手續,早上天不亮,就簡單的收拾了行理,打車回去郊外的小別墅。
闊別三個月,別墅更蕭條了。
剛上台階,何歡有些皺眉,怎麼門是半掩的?
就算這裏人煙稀少,但總不能不上鎖吧,難道是爸爸旅遊回來了?
拐上台階,剛要推門,忽然一陣哼哼唧唧的聲音,似男女在一起時,所發出的那種忘情的低語。
何歡在門口停下,拍拍門板,以提醒裏頭的人:有人來了!
“他媽的,打擾老子興趣,誰啊,等著!!”何父的聲音從裏頭傳出來,怒氣中帶著沙啞,很快屋裏又啪1啪了起來.
何歡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聽到腳步聲,這才喊了聲爸爸。
“怎麼是你?”何父有些不悅,又有些為難,自兜裏掏了幾百,“歡子,爸有事呢,這裏不方便,你先去酒店住兩天!”
“我……”何歡想了想,酒店也好,畢竟羅斯能找到醫院,也能找到這,錢還給爸爸,“不用了,你拿著吧!”說完,意味深長的往屋裏看了一眼。
裏頭的女人,大大的波浪,嘴裏叼著煙,肚子好像有些大。
何歡皺眉問了幾句,竟得知對方懷孕了,“真是!”她搖了搖頭,都不知道該什麼好。
懷孕了還抽煙,兩人還這樣不節製?
對於這樣的話,何父很煩,不想多聽,推讓著女兒趕緊離開。
12月初的海城,晨風已經有些冷。
何歡是從巴黎轉過來,中間沒回家,也沒出醫院,所以衣著上有些單薄,走在清冷的街道上,不禁凍得縮了縮脖子。
從來不曾想,寒冷竟然這麼討厭,好懷念他溫暖的懷抱哦!
為了怕打擾,何歡從來不主動聯係他,今天說不上為什麼,好想聽聽他的聲音,剛巧掏出手機想要撥打電話的時候,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水杉樹孤兒院。
這是他的地方,一定有他生活過的痕跡!
這樣想著,何歡忽然感覺也沒有那麼冷,按了門鈴,等到有人出來時,她說,“您好,這裏需要義工嗎?我可以教孩子們畫畫!”
開門的人是劉雅,感覺何歡麵生,但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
她看了兩眼,摘下醫用口罩,“你是……”
“我……”何歡抬頭一瞬,認出開門的人,就是躺在方天揚懷裏的女人,心神一下子慌亂了,她尷尬的笑了下,“不好意思,找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