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詞作於2006年11月。此詞的填作,有一段緣起。一日,珂姐發了條短信過來,說她很喜歡“雅興一來詩下酒,豪情一去劍贈人”一聯,希望我能把它納入整一首詞作中。我粗略一看殘句,氣度不小,對仗也還工整,分明是一副七字聯。但仔細一分析,便發現不僅對仗大有問題,這個豪情氣魄也有不當之處,甚至是自相矛盾。因此,我就回給她說,詩句倒也不錯,“詩下酒”這三個字,雅興確實很高,但這隻是上聯;至於下聯,“豪情一去”,那不就沒有豪情了嘛;“劍贈人”,那自己又怎麼辦?這跟上聯不是不和諧了,所以有問題。再說對仗,“一來”、“一去”,你以為很工整,其實是大笨伯。首先,對仗是忌諱上下聯出現同一個字的;其次,對仗也講究平仄,下聯的“贈”字,本當用平聲字,一個仄聲字出現就很不和諧了。所以說,對仗也存在問題。
珂姐看了之後,便要我修改,然後再完篇。於是,我對下聯稍作修改,結果動了三個字,本來“豪情一去”,我讓它“豪情不滅”;本來劍要給別人,我現在讓它仍舊跟隨自己,把“贈”換為“隨”。這樣一改,原來雅興、豪情之間的矛盾沒有了,“隨”這個平聲字在音律上也很和諧,又避免了兩個“一”這樣的對仗大忌。尤其是“劍隨人”,很有太白“劍客”、“遊俠”的風味,與上聯中的“詩下酒”統一了起來,共同刻畫了一個鮮明的形象。改好後,珂姐一看,較為滿意。
這一聯是搞定了,但下麵還要讓它完篇,這又是個大問題。首先是詩歌體裁,這一工整的七字聯一般最好是放到七律當中,當然有幾個詞牌也是符合要求的,既然珂姐指定填詞,也就隻好在詞牌中選擇了。當時,我粗略一想,詞牌中能放七字聯的,有“山花子”和“浣溪沙”。於是,我再讓珂姐選擇。她也不了解這兩個詞牌究竟有什麼差異,隨便選了個“山花子”。
體裁詞牌是選好了,但真要完篇卻也不容易。尤其是風格這一點,看過我的詞的老師同學都知道,我還是屬於婉約型的,豪言壯語的作品雖然也有幾首,但終究少得可憐,所以要把“雅興一來詩下酒,豪情不滅劍隨人”這樣的詩句和自己的風格並起軌來,確也是個挑戰,尤其是這樣豪邁的場景不好布置。有趣的是,那天,我的幾位舍友去了合川釣魚城遊玩,說起了那裏的風景氣象。釣魚城就是蒙古大汗蒙哥戰死的地方,那兒高峽急湍,險關要隘,激壯異常;如今成為旅遊景點,人文氣象漸濃,文人在此吟詩作對,確也符合雅興之致。
以此場景作為全詞基底,倒也恰當。其時,我尚未真去過釣魚城,但詩歌作為藝術,允許假設虛構這樣的條件。於是,再三忖度,最終填作了此詞。
兩出新山染碧雲,一絹濁浪赴天門。暢望魚城飛氣象,把金樽。雅興一來詩下酒,豪情不滅劍隨人。笑數平生多少夢,傲青春。
自釋
兩出新山染碧雲,一絹濁浪赴天門——兩座大山像春筍般拔地而起,清新翠綠的山峰上觸雲端,似乎把雲氣霧氣都染成碧綠色的了;兩山之間,一條大江奔騰不息,行色匆匆地趕赴遠方的朝天門。
“天門”,朝天門,是嘉陵江彙入長江的入江口,也是重慶的一大景點。
這兩句摘要描寫了釣魚城的所處環境,雖然壓韻,但仍以對仗的形式出現。句中“染”字,用擬人手法,描繪出了峰入雲端的壯美景象;“絹”字運用比喻,寫出嘉陵江在兩山的夾抱中修長綿遠的態勢;“濁”字體現江水湍急,行色匆匆,與“赴”字共同增強了釣魚城的動感活力。
暢望魚城飛氣象,把金樽——主人公懷著暢快的心情,望那氣象飛騰的釣魚城;不時,他還舉起酒杯,喝上一杯美酒。“暢望”句用“飛”字概括了釣魚城的風貌。一個“飛”字既形容了釣魚城飄然飛騰的氣象風貌,也表現出了主人公內心的豪情雅意。外部的景象瀟灑壯麗,人的心胸也會為之一闊。內心激越,有酒便更能助興了,於是接上“把金樽”,這短短三字承上啟下,帶出了珂姐讓我納入篇的一聯。
雅興一來詩下酒,豪情不滅劍隨人——雅興一來之後,主人公詩興大發,作出詩來,並用詩篇作為下酒的菜肴;他豪邁奔放的情致從來不曾消退,就像寶劍一直跟在身邊一樣。一杯酒,一首詩,以詩下酒,顯示出了主人公的雅興與不凡。古人以劍作為身份的標誌,有劍隨身,給人不一般的風範,如此一副遊俠詩客的風貌便顯現了出來。
笑數平生多少夢,傲青春——今後的人生中,還有許多美好的夢想要去實現,麵對佳景,主人公笑著把這些夢想一一數計;同時,他將以年輕作為自身的驕傲。“傲青春”,也就是以青春為傲,所謂年輕就是資本,一切夢想都可以去追求。這兩句抒發了青年人應有的向上風氣,展現了積極的人生觀。
自評
此詞境界開闊,條理清晰,且展現了豪邁積極的人生觀,應該說不失有可取之處。但是,此詞作為一首他人要求之作,畢竟難免存在刻意、造作的弊端,因此抒情淺顯,詞境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