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仁笑著道:“哪有,我最多能知道些不痛不癢的消息,真正作戰,還是要靠你們這些人,不是麼?”
黑衣人心中略帶嘲諷,苦笑道:“靠的是他們,不是我。頂撞長官,還差點跟韓琦打起來,貌似要被關上一陣子了。隻是還好,倒是沒什麼人真的敢關我,不過這次上戰場,必然是沒有我的事了。”
王安仁澀然一笑,忽又爽朗道:“大宋強文抑武,從太祖便是如此,不如,你也跟著我們混算了。”
黑衣人也忽然一笑,道:“混你妹啊,跟你待時間長了,說話都不像大宋的人了。行了,我不上戰場也有好處,至少,能安心查一查這個內奸是誰?”
“恩。”王安仁微微點頭,又道:“我手下這些軍士,還未真正上過戰場,就算去截殺李元昊的退兵,也發揮不了多大作用,不如跟著你混一遭。大戰完了,便要看你我給西夏點教訓了!”
“好啊。”黑衣人目中也一樣散發著光芒,似乎打敗了大宋契丹的李元昊,在他們眼中,竟都不值一曬!
“對了,還要借你的好馬一用。本來想直接借你的騎兵,隻是想到即使是範老夫子,也不會真的不經朝廷同意,便讓你隨意出兵。所以,又對那些人們直麵西夏兀卒李元昊不是很放心,想順便來一個騎兵突出,也不錯,對吧?”
黑衣人忍不住的一笑,望著王安仁伸出跟手指,輕輕點著笑道:“想法不錯,不過你確定你手下這群人能在短短一個月內精通馬術?”
“試試咯?”王安仁挑了挑眉,笑道:“他們想要的都是那麼高,自己卻現在還隻有這樣的能力,不全力試試,試到自己精疲力盡,又如何能達到自己想要的地步?”
“軍心可用,不錯啊。”
“你更不錯,還說我?送客了,再坐,我怕我擔待不起啊。”王安仁笑著到了最後一碗酒,看著對坐的人一飲而盡,起身送客。
黑衣人便也禮也不行,直接轉頭離去。
王安仁複又坐在了木椅上,半眯著眼睛,一杯烈酒入喉,淡看漫天烽火。
韓琦五路攻夏,西夏不守反攻,範仲淹雖覺此戰未必勝,可也一定會令狄青隨機應變,金戈錚錚,終於,到了他王安仁出場的時候了!
吱呀一聲,破爛的木門又已開啟。
吳昊望著那人遠去的方向,什麼也沒問,隻是坐下來拿起那人曾用過的碗,大口灌著烈酒。
“你不問那人是誰?”
“反正,我總會知道的,不是麼?”
王安仁的嘴角微微勾勒出笑意,道:“好,吳昊果然是吳昊,告訴我手下那群殘兵,即時出發。元昊若是退兵,必從涇原路,抑或秦鳳路退走,一個月後,讓張元自己審時度勢,截斷元昊的歸途!”
吳昊沉吟片刻,道:“元昊不是莽夫,這一戰無論勝敗,他絕不會繼續孤身犯險。即使勝了,也最多隻會留下一群精銳在宋境燒殺搶掠而已。”
“沒錯,我們要爭的,便是元昊親自帶兵退回的那一條路!我隻能給個方向,具體的,我相信張元。我走之後,一切事宜,調兵遣將,皆都以張元馬首是瞻!”王安仁又喝下一口烈酒,狠狠把酒碗摜在桌上,猛然起身。
“元昊要打,大宋也要打,我們再不動手,又要等到何時?吳昊!”王安仁坐著時本來惆悵落魄,站直的那一刻,忽然變得睥睨捭闔,顧盼生威。
吳昊同樣起身,整理了一樣不然纖塵的衣服,行禮道:“吳昊在。”
“元昊屢攻大順城,而如今,範仲淹又駐紮在大順城中,韓琦書生用兵,元昊必不畏懼,唯一想取的,便是大順城內的範仲淹。大順城,元昊固然不會強攻,也必然會從橫山出兵賀蘭原,經葉市而派兵拖住大順城內的兵馬。拖住範仲淹和狄青,而我們不摻合一次,怎麼對得起這些看輕我們的人!”
“兵出葉市,日夜兼程。我隻帶那四百殘兵,要在風餐露宿之中,讓他們學會什麼是騎術!”
吳昊目光中也透出分戰意,躬身應道:“在下立刻邊去通傳!”
王安仁看著吳昊推門出去,門外雪光清冷,耳邊似乎還隱隱聽得到那群拚命訓練的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