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高官得坐,有美眷憧憬,這個條件,王安仁怎能拒絕?
耶律仁先甚至已成竹在胸,微笑的望著王安仁,就等王安仁答應。
王安仁沉默半晌,才問,“打敗元昊呢?又如何?”耶律仁先怔住,似乎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王安仁見耶律仁先不語,緩緩道:“滅了夏國,是不是要繼續揮兵南下,攻大宋、取吐蕃、進攻大理呢?”
耶律仁先微有尷尬,半晌才道:“如果真能這樣一統天下,我想國主絕不會反對。王兄憑此千古流芳,豈不是美事?”
王安仁笑笑,緩緩的坐下來道:“權欲一心,永無滿足的止境。我王安仁的確想去沙州,的確想要擊敗元昊,可要用無數百姓的性命,換取王某一人的幸福,王安仁不取。”
耶律仁先淡然道:“那當初王兄殺人斬將無數,攻過橫山,滅羌人整族,不知是為了什麼?”
王安仁霍然抬頭,凝視耶律仁先,臉無愧色道:“王某隻為保家衛國四字!滅虎狼之心,唯有以殺止殺!”
耶律仁先哈哈一笑,道:“王兄若真的隻想保家衛國,那當初為何反對和夏國議和呢?”
王安仁凝聲道:“元昊若真的想要議和,王安仁就算暫時不管又如何?隻要天下平定,再無百姓之苦,王安仁自會解甲歸田,馬放南山,但元昊不過是以退為進,蓄力再戰,我如何會不反對?”
耶律仁先微滯,轉瞬歎道:“王兄,你真的很讓我失望。要知道曆代偉業,無不靠屍骨堆出,若是瞻前顧後,不心狠手辣,怎能成事?你胸無大誌,並不像個將軍,我國主真的高看了你。”他終究還沒有放棄說服王安仁的念頭,使的是激將之法。
王安仁並沒有憤怒,隻是落寞道:“你說得對,我一直都是胸無大誌,我隻要揚名二十年就夠了,我是公子,不是將軍……”
大誌素來都是別人說的,是伐世之盟的兄弟要他堅持的,他王安仁從來沒有說過。他能做的隻是竭盡所能保護西北的百姓,若說他真有大誌,就是造福百姓,救回雲之君。
他不想當什麼將軍,他也不想看著烽煙四起,在民生哀苦下一統天下。千古流芳的事情,他從來沒有想過。
到如今,他隻想告訴之君,他在努力的活,他在好好的活,之君沒有信錯她的英雄。他知道很多人或許不解,但隻要之君懂他,足夠!
望著耶律仁先滿是不解的神色,王安仁不再解釋,隻是道:“既然道不同,就不用說下去了。”
耶律仁先雙眉豎起,緩緩道:“王兄,你如此不知變通,難道不怕我契丹軍再次揮兵南下嗎?”
王安仁笑了,“怕有用嗎?若是沒用,我何必去怕?”他坦然自若的望著耶律仁先,臉色依舊。
耶律仁先長長一歎,搖搖頭道:“唉……可惜你我終究難以聯手。”
王安仁心道,“耶律仁先是孤高之人,這次囚禁了蕭太後,正躊躇滿誌。聞契丹國主重用我,他心中真的毫無芥蒂嗎?他這番威逼利誘,是因為國主的吩咐,不得不這般嗎?這人到如今,忽冷忽熱,看似爽朗,其實心機也是難測。”
王安仁正琢磨間,聽有宮人唱喏道:“聖上到。”
耶律仁先肅然起立,恭迎聖駕,王安仁也是站起,心中想,“耶律宗真先讓耶律仁先來試探,此刻才來,若知道我根本無意契丹,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耶律宗真從耶律仁先身邊經過,耶律仁先隻是搖搖頭。王安仁見到二人表情微妙,難免心中警惕。
耶律宗真斜睨眼王安仁,坐在龍椅之上,突然展顏一笑,又略帶遺憾道:“其實王公子不肯來契丹效力,也是朕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王公子你記得,你若有一日改變主意來朕這裏,隨時歡迎。”見王安仁沉默,耶律宗真道:“和談已事了,想王公子也要回去了。是個小人,朕對之就以小人之道。王公子你是個英雄,到時候,朕會讓耶律總管送你出京!”
王安仁一驚,不解道:“大王,你說和談一事已了?那你究竟是如何決定邊陲一事的?”他根本還不知道耶律宗真的決定,不由錯愕。
耶律宗真臉上突然露出分古怪的笑,盯著王安仁道:“具體如何決定的,王公子去問富大人就好。難道說,富大人一直沒有和王公子說嗎?”
王安仁心頭一沉,半晌無言。他看起來雖能號令全軍萬馬,但終究不能左右朝廷的心思。
耶律宗真默然片刻,突然道:“王公子想必知道前段時日,我契丹曾對元昊用兵?而且铩羽而歸?”見王安仁點頭,耶律宗真一字一頓道:“可你知道朕為何要對元昊用兵呢?”
王安仁心道,“你們契丹追逐的無非是利益而已,還會有什麼目的?”搖搖頭道:“在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