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衝冠一怒為紅顏 第三十二章·領兵(3 / 3)

隻是這幾日的功夫,嶺南的求救信就和雪片一樣的飛來。

又有兩州被困,又有一州被困,又有將領被殺,又有知州投降……

儂智高連戰告捷,宋軍每戰必敗。

如果說西北和北疆的宋軍,怎麼說也經過戰火的考驗,那南方的宋軍,數十年的和平下,根本已忘記了如何打仗。

大宋在兵製上實行強幹弱枝的弊端早就顯現,這次確實一次爆發出發。空有禁軍百萬的大宋,兵力都在北疆、西北,南方的廂軍根本無法和儂智高抗衡。

如今儂智高的軍隊勢如破竹,看情形,大有蕩平兩廣,鯨吞荊湖的架勢。

如果再這麼下去,不出幾月,長江以南就要盡插儂智高的旗幟。

難道說,大宋被契丹割去了燕雲十六州、被夏國搶去橫山以西、如今又要被儂智高劃江而治?

趙禎不甘心,可不甘心有什麼用?群臣束手,無計可施。

每次想到這裏,趙禎都是心頭火起,契丹脅迫、群臣束手;元昊出兵,群臣束手;如今儂智高出兵,群臣依舊束手。這些百官是忠心的,忠心的能和他趙家一起死,但從不想著如何來挽救。

呂夷簡死了後,範仲淹被逐,大宋又回複了一潭死水的境地。

到如今,他還是隻能信王安仁。

有人提出要調北疆防契丹之兵、西北防夏國之軍對抗儂智高,可那兩地虛空,契丹、夏國趁勢而下,大宋江山隻怕轉瞬就被割得四分五裂……

想到這裏,不聞王安仁回話,趙禎扭頭望過去,見王安仁竟在望著天邊的明月。那曾經的做事不計後果、粗莽、有些市儈的少年早已不見,他看到的隻是一個滄桑、憂鬱又帶分難測的男子。

他現在很猜不透王安仁到底想什麼。

“王安仁,你一定要張堯佐認錯?”趙禎開口問。

王安仁隻回了一個字,“是。”他咄咄逼人,還不僅是為自己的緣故。當年元昊偽造信件,投給張堯佐,張堯佐得到,如獲至寶。就是那封信,讓範仲淹被逐出京城,讓新法夭折。對於這種臣子,他根本不想姑息。

姑息的後果,更是慘重!

趙禎輕輕歎口氣,神色誠懇道:“其實朕聽了郭逵所言,對張堯佐也很是氣憤。朕已責令他三日內向你致歉,可他病了,病得很重,根本無法起身。”

王安仁冷笑,心道我病他也病?他就算病入膏肓,死前也要來一次。

趙禎道:“朕總不能逼他抱病之身來這裏吧,王安仁,朕真的不能那麼做。”見淡青的月色落在王安仁的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冷漠,趙禎歎口氣,用手示意了,閻士良上前,拿出麵鐵牌輕輕的放在桌上,上嵌金字,

王安仁目光掠過,見鐵牌上正中鑲嵌寫著幾個大字:“卿恕九死,若犯常刑,不得加責。”那鐵牌右上角寫著賜給他王安仁的,左下角注明年月。而那大字旁邊,又寫著不少小字,說明這鐵券適用之處,一時間難以盡覽。

王安仁倒知道,這東西叫做金書鐵券!

金書鐵券又叫丹書鐵券,曆代都是皇帝賜給臣子的最高許諾。有此憑證諾言,王安仁隻要不犯謀反之罪,一律免死!

趙禎望著那鐵牌,神色複雜,“昨晚我想了許久,特命他們做此金書鐵券。王安仁,我知道,你這些年來受製於祖宗家法,很是委屈。朝中崇文抑武多年,那些文臣觀念根深蒂固,一時間也難以改變。我想你是怕這次領軍後,若勝了,多半有人會詆毀你,朕以此金書鐵券為憑,絕不疑你,若敗了……”若有期冀的望著王安仁,隻盼他開口。

王安仁終於開口道:“這次出兵,再也不能敗了。”趙禎連連點頭,神色期盼。王安仁又道:“大宋連折多仗,我若再敗,宋軍絕無鬥誌。隻怕他們打過長江、直逼汴京,也是大有可能。”

趙禎臉色微變,手都有些發抖。

王安仁又道:“我若出兵,隻求一勝,兵敗自死。”

趙禎急道:“王安仁,何出此不詳之言呢?”

王安仁淡漠笑笑,突然想起武英臨死之言,緩緩道:“身為武將,為國盡忠,兵敗當死,何須多言呢?”不望那丹書鐵券,王安仁站了起來,隻望明月道:“聖上若讓卿若出兵,青隻有兩個要求。”

趙禎忙道:“你盡管說。”

王安仁道:“聖上當禮遇臣子,讓天下禁軍知道,武人並非卑賤無地。若非如此,臣隻怕武人心寒,難以盡心一戰。”

趙禎沉默片刻,說道:“朕知道如何去做。那第二個要求呢?”

王安仁道:“朝廷素來以文製武,難免兵調不靈,臣若出兵,定當總領用兵大權,旁人不得指揮。”

趙禎猶豫許久才道:“朕可應承你。”

王安仁道:“隻要聖上能做到這兩點,臣明日早朝,請領軍平南。至於這金書鐵券,聖上就收回去吧。”

趙禎忙道:“你留著無妨。”見王安仁終答應領兵,趙禎心中欣喜,又看天色已晚,放下金書鐵券,告辭離去。

“等等,”王安仁又忽然出口,趙禎停住,“我答應出兵,是給狄青麵子,不是給你,趙禎,你我的事情,你我清楚,我知道你現在變了,或許真的會是一個好皇帝。但是我要告訴你,我還是那個狂士梟臣,如果有人在那麼輕賤我,我一樣會殺,沒有人能從我身上搜出飛刀,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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