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車起就一直覺得領帶係得太緊,乘著無人注意,裴仲頤又扯了扯領帶,同時抱怨:“怎麼這麼熱,這是開了暖氣吧?”
楊睿偷笑,咳嗽一聲;薇拉早忍不下去了,正好四下別無外人在場,重重打了下裴仲頤方才扯領帶的手,低聲說:“你再扯就不能上鏡了。”
裴仲頤抹一把額角的汗,皺眉說:“正好,如果反應不好,我這個坐立不安如燙鍋上螞蟻的樣子不是正和了記者的意嘛,明天娛樂版也就有口水可寫了。”
薇拉特意打扮過,短短的魚美人禮服裙,係一長串在中間挽了個結的珍珠項鏈,略施粉黛,論風姿絕不遜片子的女主角。她不理會裴仲頤的喪氣話,斜了他一眼後說:“陸梅他們就要到了,要說喪氣話,也到此為止。”
“我至今還是覺得隻用嶽江遠來演這麼個小角色是個浪費。我和楊睿這麼辛苦才找到他,更辛苦地請他再出山,誰知道臨到頭,怎麼反而是他做起美術指導來了?”
楊睿聞言苦笑,卻安慰他說:“剪出來的片子你不是很滿意嗎,喬琬肯演主角,畢竟也是好事啊。”
“對她,”裴仲頤指一指身邊的薇拉,“或許是好事。對你我,那就難說了。”
薇拉正要反駁,裴仲頤先瞥到一個人,趕快就先搶下話頭:“你看,喬琬到了。”
她頓時沒了火頭,雙眼發亮地看著西裝革履的喬琬在助手和經紀人的陪伴下神清氣爽地朝著裴仲頤他們走來。薇拉小聲感慨:“怎麼會有人無論什麼角度無論何時看,都是這麼完美的?”
“那當然,看他的人是你啊……痛啊,你穿的可是細高跟。”被狠狠踩了一腳,裴仲頤吃痛,卻礙著人來人往不敢齜牙咧嘴太離譜。
薇拉剜他一眼,一副“你活該”的表情,但隨後喬琬已經走到他們身邊,微笑著一一打過招呼,又問:“看來我到的還是最早的了?”
楊睿看了表,答道:“還有一刻鍾,應該快到了。”
喬琬煙癮很大,站了一會兒就習慣性地從口袋裏掏出煙來。煙盒才拿出來副業珠寶設計的薇拉雙眼一亮:“這是布契拉蒂的老款煙盒嘛,沒想到你用這個。”
喬琬看了眼銀質的煙盒,上麵精工雕的是古早的亞平寧半島的地圖,順口應道:“故人的東西,留下做個紀念。”
薇拉扭頭轉對裴仲頤說:“布契拉蒂老店就在佛羅倫薩,你上次去應該去看一看。“
裴仲頤陪個笑臉:“沒關係,我們結婚戒指去那裏挑。”
話音剛落,楊睿就說:“來了。”
幾個人齊齊回過頭去,看陸梅和她家先生帶著一雙兒女走在前麵,嶽江遠則在稍後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楚鶯。
裴仲頤低聲嘀咕:“楚鶯和嶽江遠原來這麼熟的。”
薇拉也低聲回他:“我也不知道啊。”
兩群人彙合在一起,楚鶯看見喬琬首先浮出笑容來:“沒想到你到的這麼早。”
說完就要從輪椅上起來。
她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但談吐間舉止氣度已是這一代女演員身上再找不到的了。喬琬和楚鶯是拍裴仲頤這部片子期間才開始有私交的,見她要起來,忙俯身去攙,不料楚鶯一雙手極自然地搭在身側的嶽江遠身上,後者扶住她,再把拐杖交到她手裏,才和裴仲頤他們打招呼:“路上塞車,我們來晚了。”
“時間還早。”
幾個人互相問候打招呼的工夫裏,陸續著這部片子其他的演職人員都到了,參加試映會的投資方和媒體也開始零星入場。由於劇組的消息一直封鎖得很好,基本上每一個來的記者在看見嶽江遠後愣了,失聲喊出他名字以求確認者每隔幾十秒就冒出一個,緊接著閃光燈劈裏啪啦亮起來,炸得陸梅也跟著愣了一刻,卻轉而向裴仲頤笑道:“好了,至少賣點又多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