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2節(2 / 3)

“辦好了?你騙我,我要的墓地在什麼地方?”這女鬼的聲音裏流出一股冷氣。

“在林曉月的墓地旁邊。”曹老頭知道這一刻不能說錯,否則鬼魂覺得騙了她會招來大禍。

“我是誰?我給誰訂的墓還記得嗎?”女鬼接著考驗他。

“你……你就叫林曉月,是給鄭川訂的墓,對不對?”曹老頭覺得自己的記憶力救了自己一命。

“這就對了。”女鬼嘶啞地說,“趕快把這事辦好,我會來付款的,不知道你們收不收冥錢?”

曹老頭拚命點頭,說要收要收,這一刻保命要緊,別的都不管了。他看著這女鬼轉身走了出去,又將門“砰”的一聲拉上,然後,幾乎沒有腳步聲,這女鬼消失了。

曹老頭癱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覺得身上有了知覺。他扶著床沿站起來,不敢開門出去察看。他趕緊給李經理打電話,他得趕過來才行,一晚上出現兩個女鬼,真是叫人沒法活了。

李經理的手機一直響著,始終沒人接聽。這人喝醉後已經睡著了,怎麼辦?曹老頭心裏慌得不行。

這時,他聽見了“砰砰”的敲門聲。半夜三更,誰來敲公司的鐵門呢?是李經理已經來了嗎?曹老頭一陣驚喜,大著膽子開了房門,沿著走廊向鐵門走去。“誰呀?”

他試著問道。

“快開門!”一個男人很急的聲音,“我是樓下方城公司的,趕快開門,有急事!”

曹老頭怔了一下,方城公司的,來這裏幹什麼?“你是誰?”他想問個清楚。

“我叫鄭川!”外麵的人已很不耐煩。

曹老頭耳朵裏一陣轟鳴,鄭川?這不是那女鬼要葬的人嗎?他正想返身跑回屋去,又聽見外麵的聲音說:“李經理也在這裏,你快開門。”

曹老頭心裏安定下來,管他是人是鬼,有李經理在由他做主好了。

他開了鐵門,一個男人急不可待地闖了進來。“你關了個女人在哪裏?”他怒吼道。

“李經理呢?”曹老頭疑惑地問。

“你的李經理喝醉了,他叫我來讓你放人的。你這狗,我就知道說李經理你才會開門。快帶我去見那個女人。”

“是李經理叫放人嗎?”曹老頭說,“是不是鬼還不知道呢。”

“少廢話!”鄭川用拳頭抵住曹老頭的腦門說。這是他年輕時候有過的動作,今晚不知道怎麼又使出來了。

曹老頭隻得打開了那道房門,開門的時候他甚至想,裏麵恐怕已經沒有人了。因為她自己早已出來,臉變得慘白,剛才還和他講了一通話。

門一開,譚小影已站在門口,她拉住鄭川的手,想哭又忍住了。

“你還在裏麵啊?”曹老頭衝口而出。

“你以為我是鬼呀?”譚小影氣憤地說。

“真是有鬼,一個臉色慘白的女人剛剛躥進我屋裏,說了一通墓地的事走了。她說她就是前晚來訂墓的人。”曹老頭解釋道。

“我們走吧。”鄭川拍了拍譚小影的肩說。

“這是怎麼回事?”曹老頭望著鄭川和譚小影離去,一邊鎖鐵門一邊自言自語。

鄭川和譚小影進了電梯,一直下到負一層地下停車場。進了鄭川的汽車之後,譚小影還一直有點發抖。

“沒事了。”鄭川說,“我接到你的電話時真是把我嚇著了,怎麼也沒想到你會半夜到這裏來。”

譚小影忍了很久的眼淚這才一下子流了出來,又是委屈又是驚嚇,沒想到來證實一下前晚的事會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她將她的動機和事情經過對鄭川講了一遍。

“以後你不用為這事操心了。”鄭川平靜地說,“林曉月讓我去,我願意。我想她是用這種方式告訴我,死了後應該葬到她的旁邊去。我想我真是該去訂墓地了,不知道她旁邊還有沒有位子?”

“你怎麼了?”譚小影有點害怕地望著他。

“林曉月又來郵件了。”他說,“她早年和我分手完全是為了保護我,她受了很大的傷害,現在知道後讓人受不了。”

鄭川將郵件的內容對譚小影講了一遍,譚小影又哭了,剛才哭是恐懼,現在哭則是傷心。

這時,有人敲車窗玻璃。“你這車是走還是不走呀?”是車場值班員的聲音。自從這裏發生凶案後,守車人顯然是提高警惕了。

鄭川搖下車窗玻璃說:“很快就走。”

“哦,是鄭總呀,沒關係,沒關係。”守車人放心地離開。

“我送你回去。”鄭川說,“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午就別來輸液了,停一天也沒關係。”鄭川心裏升起對譚小影的感激。

汽車駛出方城大廈,半夜的街道顯得寬闊了許多。譚小影說:“近來發生的一切真像夢一樣。”

鄭川說:“但是夢有時比現實更真實。”

將譚小影送回醫院宿舍後,鄭川獨自駕車在空蕩蕩的市區裏跑著,心裏蕩起一種強烈的虛幻感。他看了看表,淩晨2點05分,離天亮還早,他會在這個時間內見到林曉月嗎?曹老頭說剛才又出現了前晚去訂墓的女人,鄭川強烈地想見到她。他想見到後也許隻是一個影子,但隻要是林曉月的影子,他則心滿意足。

鄭川將車調了一個方向,再次向方城大廈駛去。他進了電梯,按下18樓的按鈕。他想到墓陵公司去守一守夜,或許能等到她的出現。如果曹老頭這次不開鐵門,他就在鐵門外等一等。

18樓到了,電梯門徐徐打開……

51

梧桐巷9號,在這個老式住宅區的一個6樓上,高葦正在度過她離開這裏前的最後幾個夜晚。鄭川已同意她換一個地方租房,正當她在中介公司的租房信息中查詢新的房源時,一個遠走高飛的決定打消了她繼續租房的念頭。是的,該離開這個城市了,她已厭倦了靠著鄭川工作和生活的這一無聊的生存方式,她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艱辛、奮鬥她都願意,並且,張駿願意和她一起離開這裏,到哪個沿海的城市去,讓一切重新開始。

作出這一決定看似偶然,實際上是高葦一直在內心爭鬥並最終要作出的選擇。昨天中午休息時,周玫到她辦公室閑聊,周玫說有女伴談心真好,可是她再有半個月就要離開這裏了,以後恐怕隻能與高葦在網上聊天了。周玫以前說過,有沿海城市的大公司在拉她,可沒想到她真的作出了遠走高飛的決定。

這一刻,高葦的心動了。她突然發現自己對這裏是如此厭煩,將她視為玩物的鄭川,將她作為對手的張葉,還有公司裏其他人對她的隱隱的不屑,還有由鄭川引發的一連串莫名其妙的怪事,甚至住的房子也險象環生……夠了,遠走高飛的更應該是她。

她作出了半個月後與周玫同行的決定。周玫擔憂地說,你先沒聯係好公司,行嗎?高葦說路是人走出來的,到那裏總會闖出一條路的。晚上,她將這個決定對張駿講了,她說你走不走隨你便,我可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我必須遠離這裏才會有新的生活。張駿坐在沙發上抽煙,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掐滅煙頭說,我和你一塊兒走!盡管我從沒想過要離開這裏,但我必須和你在一起,不然我又會回到過去那種毫無目的的生活中。

遠走的決定作出後,換房居住已沒有必要。就半個月,高葦想怎麼也能挺過來,不就是隔壁死過人嗎,完全是自己的噩夢加重了恐怖氣氛。至於那個行為反常的陸地,其實他並不壞,比如替她修電燈開關還是很熱心的。不管怎樣,半個月很快就會過去,何況從明天起,張駿不上夜班了,可以每天晚上住到這裏來。有人說愛情可以戰勝恐懼,比如戀愛的人就從不怕黑夜,也不怕偏僻。河邊、樹邊、山坡,越偏僻越黑暗的地方戀人們越喜歡。事實也真是這樣,高葦想起讀大學時,校園裏最偏僻的一片樹林便被戀人們稱為快活林。是的,愛情可以戰勝恐懼。

這天晚上,高葦興趣盎然地收拾起房子來。張駿明天起就住到這裏來,應該將環境收拾得稍好一點。不管怎樣,這最後的半個月將是一段甜蜜的日子,恐怖的東西將遠離兩個人的世界。

高葦走進書房,這裏早就該打掃了,可一直沒有心思。自從鄭川在這裏看見過鬼魂後,高葦就老覺得這書房可疑。現在她相信鄭川看見鬼魂是幻覺,而她聽見響動什麼的,也完全是心理上的暗示作用在作祟。作出合理解釋之後,她看這書房其實挺好的,3個大書櫃占據了一堵牆的位置,還有一個大書桌,這幾件家具都是房東留下的。高葦對這種氣派的書房向來很喜歡。她將這裏的衛生徹底打掃了一遍,她想張駿明天到來時,看見這整潔的書房會有一個驚喜。

這天夜裏她睡得很香,朦朧中曾聽見隔壁的房門響過一次,但她想那沒什麼,無非是陸地又進到那房裏去了,這人思維和行為都很怪異,但知道了也沒什麼可怕的。

然而,半夜時分她無端地醒了,她翻了一個身,竟然一下子毫無睡意。這時,她聽見臥室外麵發出一聲響動,好像是書房裏有人開動抽屜的聲音。她再聽,那聲音響了一次便再也沒有了。是我的錯覺嗎?她想。無法確定,越想越不安,如果不去書房看看,這一夜難以入睡了。

她起了床,打開臥室門時先探頭看了一下外麵,客廳裏沒任何異樣。她走了出來,看見書房門是關得好好的。她推門進去,開了燈,書房裏沒任何可疑的地方。她坐到寫字桌前,將抽屜一個個拉開檢查。既然剛才聽見是開抽屜的聲音,將這些抽屜都看一遍是必要的。

在書桌左邊的最下麵一個抽屜裏,她發現了一張小小的紙條,拿到手上一看,是一張購買熱水器的發票。這時,令人震驚的事發生了,因為在發票的用戶姓名欄裏,填寫著“林曉月”3個字!

高葦一陣緊張,這是林曉月的房子嗎?不可能,因為辦理租房的是樓下那個曾老太婆,雖說她是替房東代辦,可是她講過房東是一個小夥子,現在深圳工作,所以托這個老太婆代辦租房事宜。

高葦仔細地看著這張發票,購物日期是3年前的2月19日,上麵還有所購熱水器的型號。高葦拿著這發票來到廚房裏,與熱水器的型號對照了一下,果然如此,林曉月所購的正是這台熱水器!

高葦的背上一陣發冷,她快步回到書房,將發票放回抽屜裏,然後趕快進了臥室,“砰”的一聲鎖上了臥室房門。

天哪,這怎麼是林曉月的住房呢?鄭川在書房裏看見過的鬼魂難道不是幻覺?她好幾次聽見書房裏有響動,難道就是要讓她去發現這個林曉月居住過的證據嗎?

現在,臥室的門是鎖上了,她在驚魂稍定之時,卻突然想到這臥室不就是林曉月睡覺的地方嗎?幸好床是她自己買來的,不然這臥室裏也許早就鬧鬼了。

高葦想給鄭川打電話,給周玫打電話,或者打電話叫張駿來陪她,可是看了看時間,淩晨2點多,此時打擾人太不應該了。至於張駿,上次廚房漫水就被她半夜叫來過一次,也別太折磨人了。

現在,高葦隻剩下唯一的辦法,這就是蒙頭睡覺。她試著睡了一會兒,更覺得不行,蒙上頭之後,心裏老要想有什麼東西出現在屋裏了嗎?或者已經有鬼魂到了床前,隻是自己蒙著頭看不見罷了。高葦大叫一聲跳了起來。不行,不能呆在這屋裏了,不然會精神分裂的。她匆匆地穿上衣服,拎上提包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