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塔洛·卡爾維諾(1923~1985)
當代歐洲偉大的文學大師之一,出生於古巴第二大城市聖地亞哥的一個小鎮,2歲時隨父母遷到意大利。20世紀中期開始文學創作,其代表作有《意大利童話故事》《孤獨》《看不見的城市》等。
煙,風與肥皂泡
(意大利)伊塔洛·卡爾維諾
每天都有郵差在人們的信箱裏放幾封信:唯獨馬可瓦多從來沒有收到過,因為沒有人給他寫信,除了偶爾有些催繳電費的單子外,他的信箱簡直沒有一點用處。
“爸爸,你的信!”米開爾喊道。“誰都不信!”
馬可瓦多說,天知道,一定是廣告單!
那天,每個住戶的信箱中都出現了一張藍色的廣告,上麵寫著:“如果想擁有好品質的肥皂水,那麼就選擇白太陽吧!隻要憑借這張宣傳單就能免費得到一份小樣品。”
他們覺得,許多住戶會立馬扔掉這些廣告,於是,菲利浦、彼得和米開爾便開始收集這些廣告。
“我撿到的最多!”
“不對!我的比較多!”
這三兄弟幾乎搜遍了整個小區。有些人會一邊驅趕他們一邊喊道:“你們在偷什麼?小心我報警!”有些則很高興他們每天都將郵箱裏的廣告單清理幹淨。
晚上,馬可瓦多的房間裏便堆滿了藍色的廣告單,孩子們像銀行裏的職工一樣,不停地數著那些廣告單,然後小心地整理好。他們想:如果擁有很多洗衣粉,是不是就可以開一間洗衣房了!
在那段日子裏,“白太陽”的優惠活動激起了競爭對手的效仿,越來越多的商家開始免費贈送樣品。接著,三兄弟簡直是忙壞了,每天,信箱都像迎來了春天一般,各種紅的、黃的、藍的、綠的廣告單紛紛飛入信箱。於是,他們收集到的贈券也越來越多了。
很快,這一舉動就在孩子們中傳開了。一時間,這些廣告單立即變成了大家你爭我搶的寶物。在這期間,大家不可避免地發生了爭吵,甚至還引發了敵對情緒。後來,大家終於達成了一個協議:組織一個收集隊伍,這可比混戰有效率多啦!
當然,負責管理工作的還是菲利浦、彼得和米開爾。就像開銀行一樣,他們視這些贈券為公共財產,由專人統一保管。
“我們是富翁啦!”孩子們激動得都睡不著了。
“隻要兌換了樣品,我們就擁有數不清的洗潔劑了。”
“那麼多的洗潔劑應該放在哪兒?”
“需要租用一個倉庫!”幾個星期後,商家們的熱情消失了,孩子們隻能在信箱裏找到藥用廣告了。於是,他們決定去兌換贈品。但是這個任務的難度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預想,兌換不僅費時,而且非常複雜。這次行動變得非常鬆散:每人輪流去一家店,然後出示不同產品的贈券,要是店員隻想給一個產品的樣品而不願意多給,他們就會說:“媽媽說每一樣都得試試,才知道哪樣的好!”可是,許多商店隻送樣品給購買商品的顧客,媽媽們紛紛對孩子們如此熱衷去商店買東西感到很奇怪。
總之,兌換活動不僅用了很長的時間,而且還增加了許多費用,因為媽媽們給的錢實在太少。為了保證經費,他們不得不開始售賣已經兌換來的洗潔劑。於是,他們開始沿街兜售。可那幾天,商家們見發放贈券的效果不太好,便開始派員工送樣品上門。所以,孩子們無法將這些樣品換成錢。就這樣,馬可瓦多狹窄的小屋裏堆滿了各種洗劑產品,就好像雜貨店一樣。
不久,商家們的推銷員之間就傳出一個消息:有小孩正在出售他們的贈品。
很快,商家們便聚到一起,開始討論專家們的意見。他們認為一定是某個盜竊犯窩藏了他們的商品,然後讓孩子們去銷售。警察接到報警後,便開始在街道上調查盜竊犯和窩藏贓物的地方。
突然間,這些樣品便變得仿佛炸藥一般危險!馬可瓦多害怕了,不許孩子們在家裏存放半點樣品,於是,他決定把它們倒進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