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節 輾轉流離香港(1 / 3)

1937年7月7日,發生了“盧溝橋事變”,抗日戰爭在全國爆發。侵華日軍憑借囂張的氣焰和先進的武器,逐步侵占了中國的大片山河。即便是遠在南方、處於天涯一隅的潮州此時也已不太平。

報紙日日以醒目的標題刊載山河破碎、日軍暴虐的消息,做校長的父親整日憂心忡忡,母親篤信佛教,敬香拜佛,這些都在年紀尚幼的李嘉誠心裏留下新的刻痕。他渴望讀書,卻也如同當時其他的孩童一樣,恐慌、困惑。

舉家逃難

1939年6月,塗有猩紅色太陽旗的日軍飛機出現在潮汕上空,對城區進行了狂轟濫炸。縣教育科宣布所有的學校停課。

李嘉誠對於最後在家鄉的學子生涯仍有著猶新的記憶,當時處在鄉間的庵埠(今潮安縣)未遭到轟炸,大部分學生們仍按時來到課堂。那天的最後一課,國文老師慷慨激昂地講解嶽飛的《滿江紅》,然後帶領學生們含著悲憤的熱淚高唱《義勇軍進行曲》:“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不久之後,潮州城淪陷在日軍的鐵蹄下。日寇一麵大肆燒殺掠搶,一麵張貼出安民告示。城區的居民們籠罩在白色恐怖的陰影下,整日惶惶不可終日,人們紛紛逃出城去,到山村鄉野投親靠友。1939年6月22日,日寇占領庵埠,執教多年的李雲經失業。李雲經攜家人返回潮州城的家中。因李嘉誠小學尚未畢業,升學無門,卻又不敢隨意走出家,隻好躲進藏書閣中讀書。彼時的紛亂時事,讓李嘉誠明白了許多的人生道理,他尤喜愛文天祥、嶽飛、陸遊、辛棄疾等人的詩句,深深感悟到其間的真諦與憂憤。

隨著日軍侵略的深入,躲避戰禍的人越來越多。此時的父親李雲經心係國運,經常與城裏的知識分子們一起聚會,秘密商議抗日大計。不少知識青年投奔到抗戰前線或敵後遊擊隊,李雲經因上有老母、下有妻子兒女,終未能邁出這一步。後來時李雲經每想到這一點,心中便愧疚萬分。

1940年初,李雲經攜家逃到澄海縣隆都鬆坑鄉,寄住在親戚家。不久,又輾轉逃到小鎮後溝,投靠在後溝小學任教的表弟李奕處。這一年,李雲經的老母因驚嚇貧困病逝,李雲經、李奕傾資為老人操辦了簡單的葬禮,埋葬在後溝的山岡。

當時香港未受戰禍波及,一派祥和繁榮,是很多人的避難所。為最終躲避戰亂,也為了家庭安定,能謀得一個職業,李雲經攜全家前往香港,投靠妻兄莊靜庵。

1940年的冬天,李嘉誠和弟弟李嘉昭、妹妹李素娟,隨父母一起踏上旅程。他們步行幾個月,不時躲避著飛來的流彈,爬過一道道封鎖線,一路風餐露宿,曆盡千辛萬苦,最終輾轉到達香港。

香港成了改寫李嘉誠人生道路之地,正是香港造就出了一代商界俊才李嘉誠。但是“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香港等待少年李嘉誠的,並不是一片坦途。

舅父莊靜庵

李嘉誠的舅父莊靜庵,是香港的殷商,鍾表業的老行尊。至今在有關香港鍾表業的著作中,莫不會提及莊家經營的中南鍾表有限公司。

莊靜庵幼年時在潮州鄉間讀私塾,小學畢業後,也像眾多的潮州人一樣離家出外闖蕩。莊靜庵先在廣州的銀號當學徒,漸漸升為經理,然後獨立開業經營批發生意。

1935年,27歲的莊靜庵到香港闖蕩。那時香港鍾表業方興未艾,尚沒有自己的鍾表工業,鍾表產品皆是瑞士等國的西洋貨,經銷商也大多是洋商。莊靜庵初涉鍾表業,是由最簡單的仿製產品做起。他先在上環開辦了一間“山寨”式的工廠,生產布質、皮質的表帶,交給香港、九龍等地的鍾表商代為經銷。由於他工廠生產的表帶質優價廉,深受經銷商和消費者的歡迎,生產規模越來越大。

上世紀40年代初,莊靜庵開始兼營鍾表貿易,購入瑞士鍾表,再轉銷往東南亞各國。50年代,莊靜庵正式介入鍾表工業,開始製造鍾表,並漸成為香港最大的鍾表製售商。

對於李雲經、莊碧琴一家的來臨,莊靜庵予以熱情的接待,李嘉誠一家由此住在舅父家。莊靜庵初見李嘉誠時,他尚是一個瘦骨伶仃、額頭高高的12歲少年,莊靜庵怎樣也不會想到,日後這個少年會成就比自己更驚天動地的業績。

莊靜庵當時經營鍾表店,已被潮州人視為成功人士。但他不甘於鍾表店的現狀,仍在不斷向外擴大規模。他詢問了潮州老家的現狀,然後又向李家人介紹香港的狀況。莊靜庵知道以李雲經的經曆,想在香港再找到類似的工作並不容易,他勸李雲經不要著急,先安心休息,熟悉一下地方,再慢慢找工作。莊靜庵對李雲經說:“香港時時處處有發財機會,就怕人懶眼花,錯過機會。潮州人最吃得苦,做生意個個是好手。我認識好些目不識丁、從潮州鄉下來的種田佬,幾年後,都發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