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誠本性好勝,日本統治香港時,街上行人少,幹諾道、德輔道、皇後大道中,行人稀稀拉拉而不是熙熙攘攘。十二三歲的他,隻要看到行人就想超越,養成後來走路比人快的習慣,“這是我好勝習慣使然。”他坦言。
其後數年,他艱苦自學,雖然表麵看起來,他是削瘦、安靜、孤獨、不與人同餐也不與人同遊的古怪少年,但他觀察別人,心裏知道,自己一天比一天進步,知識已經超越同齡者,這也讓他隱隱感到驕傲。但他提醒自己,驕傲必帶來失敗,因此他以“長江”為名,告誡自己,要如長江彙聚百川,才能細水長流。
除了長江塑膠廠這個招牌是新的外,一切都是舊的。不過李嘉誠的頭腦日日都是新的。
連機器設備都是花最低價錢買來的二手貨,甚至三手貨,四手貨。奇怪的是,這些破破爛爛的設備,在李嘉誠手裏搗鼓搗鼓,就轟隆隆地運轉起來,開始了新的生命讚歌,成了李嘉誠手中的印鈔機。李嘉誠對自己的這點小聰明甚為得意甚為開心。多少年之後,已是世界級富豪的李嘉誠,談起當年的創業,仍然充滿了自豪。
辛苦之餘,看著這些將要為他生金蛋的鏽跡斑斑的鐵疙瘩,嘴角露出絲絲笑意。多年從事推銷工作的經驗,使李嘉誠對市場動向和產品資訊了如指掌。他確信,塑膠產品具有價廉、耐用的特點,比木材和金屬產品有更大的發展潛力。因此,他選擇了開發前景廣闊的塑膠產業,並以生產塑膠玩具和家庭日用品為突破口,創造自己的產品,發展自己的企業。
在創辦與發展自己企業的過程中,李嘉誠嚐盡了成功與失敗的酸甜苦辣。他善於總結經驗教訓,使自己在危難中闖過難關,立於不敗之地,在穩步穩健中紮紮實實求發展。
前長實老臣盛頌聲,於十年後的 1961年加入長江塑膠廠成為股東之一。塑膠廠其後搬往西環士美菲路 12號 A豪西大廈(麥當勞現址)及西祥街 20號。其後,又搬到皇後大道西 501號(明輝藥行現址)。
白手起家的李嘉誠,除了有幸運之神眷顧外,還有動得勤,轉得快,把得準,算得精的腦筋與眼光。在種類繁多的塑膠產品中,塑膠玩具在國際市場上已經趨於飽和狀態,似乎已經沒有足夠的盈利生存空間。那意味著他必須重新選擇一種能救活企業、在國際市場中具有競爭力的產品,從而實現他塑膠廠的轉軌與進一步發展。
原來,西祥街廠生產的塑膠水桶與灑水壺利潤很少,但附近的香港人造花廠,香港第一個搞塑膠花的唐鼎康卻貨如輪轉,年年悶聲發大財。於是,李嘉誠的女子第五縱隊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隔壁的人造花廠,偷師學藝,從而仿造生產。於是一個雖然不是始於李嘉誠,但必然是因為李嘉誠的塑膠花時代,揭開了戰後香港經濟複蘇的序幕。
像任何身處逆境的人一樣,李嘉誠經過一連串痛定思痛的磨難後,開始冷靜分析國際經濟形勢變化,分析市場走向。戰後的和平時代,人們對戰火的厭惡,對和平的追求,對生活的向往,都給李嘉誠的成功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一種對美好的和平生活的向往,化為對花朵的摯愛。應該說,正是李嘉誠抓住了這一曆史瞬間的機緣巧合,才奠定了成就商聖李嘉誠曆史地位的堅實基石。
1957年年初的一天,李嘉誠閱讀新一期的英文《當代塑料》,偶然看到一小段消息,說意大利一家公司利用塑膠原料製造塑膠花,全麵傾銷歐美市場。
這給了李嘉誠很大的啟發與靈感。李嘉誠馬上聯想到和平時期過著平靜生活的人們,在物質生活有了一定保障之後,必定在精神生活上有更高的要求。
如果種植花卉等植物,不但每天要澆水、除草,而且花期短,這與當時抓緊時間工作的人們的緊張的生活節奏很不協調。如果生產大量塑膠花,則可以達到既價廉物美又美觀大方的目的,能很好地美化人們的生活。況且戰後百廢待興,昔日破舊的酒樓酒店公司絕對無意以破舊的麵目示人,都想舊貌換新顏,無奈資金有限,不能大興土木,亦因此,需要花飾裝扮,這類價廉物美的裝飾品有著極大的市場潛力,而香港有大量廉價勤快的勞工正好用來從事塑膠花生產。他預測塑膠花也會在經過戰火洗禮的香港大行其道。想到這時,李嘉誠興奮地預測著:一個塑膠花的黃金時代即將來臨,一個能夠給自己帶來黃金的塑膠花時代,就在自己麵前。
1957年春天,李嘉誠揣著強烈的希冀和求知欲,登上飛往意大利的班機去考察。他在一間小客棧訂下客房,就迫不可待地按圖索驥,去尋訪那家在世界上開風氣之先的塑膠公司的地址。李嘉誠此行的目的,就是擺明車馬偷師學藝。
經過兩天的奔波,李嘉誠疲憊不堪地來到這公司門口,看到這家公司的金字招牌,原本喜悅的李嘉誠,突然冷靜過來。這樣貿然上門,暴露來意,打草驚蛇,必然會令人防範,拒之門外,自己想要得到任何訊息,恐怕都沒有那麼容易了。
作為廠商,他知道廠家對新產品技術的保守與戒備。正常的途徑,也許應該通過合法渠道,名正言順購買技術專利。然而,對於剛剛起步的長江塑膠廠這樣的小本生意,如何付得起這筆昂貴的專利費,真要討價還價,恐怕賣了長江塑膠廠,也隻能買回一枝花的專利;另外,廠家在如此牟取厚利的暢銷時刻,絕不會輕易出賣可以賺取豐厚利潤的獨家秘技,它往往要等到充分占領市場,遍地開花,盆滿缽滿之後,直到準備淘汰這項技術時才有可能考慮出讓。
情急生智,不肯善罷甘休的李嘉誠,想到一個絕妙的好辦法。細心的李嘉誠看到這家公司正在招聘工人,他去報了名,由於他是沒有居留權的亞裔,李嘉誠隻能被派往車間做打雜的低薪工人,負責清掃各角落的邊毛角料。
好在歐洲人看亞洲人,就如同亞洲人看歐洲人一樣,很難分辨得清楚,不然,剛剛還出現在該公司產品展覽室的經銷商李嘉誠,現在又以工人身份到處走動,肯定會被看出破綻。
李嘉誠隻有旅遊簽證,按規定,持有這種簽證的人是不能夠打工的,這位大老板給小老板李嘉誠的工薪僅及同類工人的一半,他知道這位亞裔黑工,為了謀生不敢控告他。好在李嘉誠醉翁之意不在酒,為著自己的“錢途”,絕對不會為著幾個錢斤斤計較。
20世紀 50年代的歐洲,經過戰火蹂躪,勞動力奇缺,這種黑工遍地都是。那時,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嚴格的移民法管製。可以說,這種舉動雖然不合法,但卻是合理的,不過要考慮李嘉誠打工的動機,恐怕連合理的成分也不能成立。好在這是 50年代,歐洲社會也隻是剛剛恢複元氣,在美國馬歇爾複興計劃的大力援助下,漸漸複蘇,普通的人們也隻是安於溫飽,自顧不暇,哪裏還有多餘的精力去掃別人瓦上霜?李嘉誠負責清除廢品廢料,使得他能夠推著小車在廠區各個工段來回走動,雙眼卻恨不得像攝像機一樣把生產流程,生產工序全部記錄下來。從來都沒有人懷疑過李嘉誠驚人的記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