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1 / 3)

此時的莊月明不過是個未及 10歲的黃毛丫頭哩。過去的天真爛漫恍惚間被深沉的若有所思所取代。李嘉誠也發揮自己的長處,教莊月明學習古典詩詞,當然,也包括那些難解拗口的之乎者也。這一對金童玉女,兩小無猜、互相學習、互相幫助、互相關心的情景,是當時莊家最為動人費神的風景。

莊家的上上下下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莊靜庵坐不住了,沉不住氣了,他不希望這樣任其發展下去。那一段日子的每時每刻,都成了李嘉誠動蕩童年中最溫馨的回憶,艱苦歲月的極大壓抑外的幼小心靈的慰藉。不過,李家在莊家居住的時間並不長,也就百多日,很快就擇屋別居。

李嘉誠轉入香港的中學念初中以後,又深為英語而苦惱,而月明在上學前就跟家庭教師學了一年英語,當李嘉誠轉入香港的中學念初中時,她已在英文書院上了半年學了。因此,月明自然而然地成了表哥嘉誠的英語家庭教師。

於是,表哥教表妹古典詩詞與文言文,表妹教表哥英語和粵語。毫無隔閡,亦無心機,朝夕相伴,耳鬢廝磨,溫馨動人。這對有情人從童年時代起,心心相印,互相幫助,息息相通。

李嘉誠第一次見莊月明,那時莊月明還是 8歲的天真小女孩,李嘉誠則是12歲的大男孩。她聽李嘉誠講的那些故事,常常提出一些天真的問題。

李嘉誠初入莊府,一見到這個天真活潑的明妹妹,便發自內心地喜歡她。他搜腸刮肚,將小孩愛聽的故事,講給他的莊月明妹妹聽。好在李嘉誠的腦袋是個八寶箱,裏麵有無數的曆代典故。

莊月明又特別喜歡她的誠哥哥講故事,她總是覺得她的誠哥哥知道的故事很多很多,知道的事情很多很多。誠哥真有學問,真是個了不起的學問家,真是個滿腹經綸的小學究。時不時,莊月明會頑皮地稱呼李嘉誠為老先生。

一個如張如狂,一個如癡如醉。一個拘謹老成,一個天真爛漫。兩個小朋友的感情大世界,就這樣,一年一月,一日一夜,一分一秒,在時空的動蕩變異中,在超凡脫俗的喧鬧中,凝聚為一個和諧的節拍,演繹合奏成動人心弦的愛情之歌。

這不是文學小說,也不是電視劇本,而是真實的曆史的疑幻疑真的精彩再現。

1941年 12月 8日,太平洋戰爭爆發,聖誕節前夕,香港英軍向日軍投降。港幣不斷貶值,物價飛漲,李家生活雪上加霜,李雲經又在這時不幸病倒了。

1943年冬天,李雲經病重,他把李嘉誠叫到床前,輕聲告誡道:“求人不如求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失意時莫灰心,得意時莫忘形。”15歲的李嘉誠堅定地點了點頭,李雲經才放心地閉上了眼睛。父親去世了,李嘉誠突然間自覺長大了許多。他明白,從此以後他要挑起全家的生活重擔了。盡管舅舅口頭上表示要資助李家,但倔強的李嘉誠仍然決定中止學業,打工掙錢,養家糊口。

盡管,嗜書如命的李嘉誠,麵對困境,要做出如斯艱難的決定時,未曾絲毫的猶豫,但是,可以想象,其內心,該是何其痛苦。當然,誰都知道,這是沒有選擇的抉擇。

求人不如求己。李嘉誠相信,隻要自己肯努力,一定能出人頭地。順水推舟,舅舅表示支持他輟學打工,因為舅舅自己也是十多歲就離開父母到廣州打天下的。不過,奇怪的是,舅舅居然沒有讓李嘉誠進他的公司。

李嘉誠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沒有人可以幫助他,他必須赤手空拳闖出一條血路來。橫在李嘉誠麵前的,是一條暫時看不到盡頭的獨木橋。雖然,李嘉誠堅信前麵必有自己的陽光大道。

莊月明走的卻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條陽光道。她以優異成績從英華女子中學畢業後,進入香港大學,獲得學士學位以後,又負笈東瀛,留學於日本明治大學。她的生活之路充滿陽光和鮮花,充滿歡聲與笑語,充滿了牛奶與麵包,充滿了心滿與意足,充滿了幻想與天真。但難得的是,她從來沒有視表哥為外人,更甚至,她從來都把他當自己至親的親人,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甚或全部。

莊月明與李嘉誠兩小無猜的純真感情,還隨著年齡的增長,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何時何地,更不知何故何因,不知不覺間,轉變為真摯純美的愛情。就算她東渡扶桑,負笈日本,她一直也牽掛著在香港拚搏的表哥。

李嘉誠踏上謀生路後,不管是當茶樓的堂倌、還是當鍾表公司的學徒,莊月明對李嘉誠都是一往情深。在日本讀書的莊月明,為了不讓父親知道她的感情世界,通常都是寫了一封又一封的信,積攢在那裏,等到有相熟的人回國,再托人將這一封封情信在國內寄出。她在精神上對李嘉誠的殷殷慰藉和默默支持,鼓舞著李嘉誠度過一個又一個艱難的日夜,激勵李嘉誠走過一個又一個陌生的街道,鞭策李嘉誠戰勝了一個又一個的困難。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不論和風,不論細雨,不論花開,也不論葉落。冬去秋來,春回夏至。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眼前,喋喋不休地傾訴她那質樸、熱烈的情感,甚至是脆弱、自私的情感。

日月如梭,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情感更為強烈。光陰似箭,隨著空間的括擴,這種感情更為執著。出身富貴的表妹,在精神上給了李嘉誠不斷向上的無限動力,她默默地關注著表哥的一切,為表哥事業的每一次小有成就而感到欣喜。

精明的李嘉誠在日常對舅舅的察言觀色中,知道自己隻有在事業上取得成功,才能夠贏得表妹的愛,毋寧說,才能贏得舅舅的愛。也因此,這種愛才能有花有果。也隻有自己的成功,才配得上出身富貴名門,羞花閉月的表妹。

愛情長跑青少年時代的莊月明,可以說完全不知道憂愁為何物。“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如果硬要說這時的莊月明也有憂心的話,那便是對表哥李嘉誠的無限牽掛與擔憂。

雖然,他們很少見麵,但是,每當看到瘦弱的表哥,想到他要拎起沉甸甸的大茶壺,背起一個又一個大鐵桶走街串巷,拿著一件又一件的塑料製品投石問路,善良柔弱的心,一陣又一陣地難過。試曾想過做過,節省自己的零用錢,以減輕誠哥的負擔與壓力。但是,誠哥決絕地回拒,他絕對不領這份情這份意。月明不覺得尷尬,倒是覺得,表哥距離成功,應該很近很近了。

然而心急的莊月明依然覺得,這一時刻還是來得太晚太晚太慢太慢。可不是嗎,幾乎二十年的青春歲月與默默等待,怎一個愁字了得。隻希望,老天開眼,讓誠哥早日脫離苦海,早日找到自己的人生軌道,早日成功。很明顯,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無時不在的魂牽夢繞,已經升華為實實在在的愛。她與表哥兩小無猜的純真友情,已經慢慢地轉變為無人可以阻攔的熾熱的愛了。

莊月明陶醉了,李嘉誠癡迷了。然而他們兩人,都明白,都很理智,都很克製,都很清醒。甚至有時兩人都很痛苦,都很迷茫,都很彷徨,悵然若失。在他們麵前的路,還很遙遠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