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層麵,是傳播主體麵對的具體語境。語境的製約很可能帶來傳播者被動適應和惰性依賴的心態和行為,在這裏,思想保守、意識僵硬、表達單一等情況是極易出現的。同時,真正的有聲語言大眾傳播,不管是有稿播音還是無稿播音,都需要傳播主體的創造性工作,需要傳播主體具備高超的觀察力、捕捉力、理解力、感受力、表現力、調控力,憑借強大的駕馭能力、高超的表達技巧、自如的傳播狀態,要麼把文字語言轉化成為意義明晰、富於情感、生動可感、分寸得當的有聲語言,要麼把傳播思路外化為邏輯清楚、中心明確、論述豐富、語流暢達、表達得當的語言序列。正是在這裏,傳播主體立足於文字稿件和編導的意圖,並把生活的體驗、文化的素養和個性品質、生命活力,貫注到語言中來,使大眾傳播人性化、個性化、具體化,富於親和力、感染力和吸引力。
可見,有聲語言傳播中,“飽含著生命的體驗、人生的況味、個性的閃光、審美的理想。語流中,積澱著傳統的精粹,映照著時代的風雲,顯現著民族的精神,展示著藝術的魅力”。有聲語言傳播活動,不是被動地“見字出聲”、“按圖索驥”,它左右著意義的指向,調整著感情的濃淡,伸縮著美學的尺度,飽含著創作的艱辛、創新的空間和創造的喜悅。有聲語言傳播主體,不是沒有血肉的機械“發聲者”,而是血肉豐滿、情感豐富、個性鮮明、能力高超的創造者。限製是客觀存在的,但這些限製並沒有窒息人的創造性,也不是用來扼殺人的價值和尊嚴的,正是在限製之中,主體發現了自身的價值,發現了行動的空間和創造的可能,從而勃發出自主的力量和創造的動力,在適應限製和滿足要求的同時,也突破著形式上的限製背後對自我精神的約束,奮力向自我的超越邁進。
因此,在有聲語言大眾傳播中,傳播者盡管受到種種因素的製約,但是仍然能夠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存在著創造可能性,可以在創造性的傳播活動中,確證自己的主體身份和主體性內涵。
三、生命活力
主體身份確立和主體性實現的這一過程,不是抽象地自在著的,作為人的生命活動,它充盈著人的生存意誌和生命激情,展現著主體的強大的生命活力。
從字麵上看,不管是“生”還是“活”都包含兩個層麵的意蘊:一是指生物作為生命體的存活狀態,並由此引發出生命體作為生命存在必須的生育、生長等動態的生存過程;二是在此基礎上發展出的對生之判斷(存在與否,即生存之明證)、感覺(自我體驗和共同體驗,為生存之展開)、推進(按自我目的和社會目的發展,是生存之發展)、評價(以個體尺度或群體尺度進行認定和評估、肯定與否定,乃生存之價值)。
生命活力這一概念沒有固定的學科領域,不同人、不同學科對它的使用大都隻強調了它的某一側麵。就一般意義上說,生命活力主要體現在生命體或生命群落進行的物質與能量的交換、環境的適應與調節、新陳代謝、生命的維持、生命的進化的過程中,其功能一般有適應能力、康複能力、生殖能力、創造能力、發展能力等。除了生物層麵的生命存活意義外,生命活力還包含有文化延續、精神延續的內涵。
具體到作為主體的人的層麵上,我們認為,生命活力是生命體所顯現出的生存的現實和發展的能力。在這一概念的組合中,“生命”是前提,沒有生命的存在,隻是存在,而不是生之存在;“活力”是核心,是“生命”之明證,生命充盈於其中,鼓蕩於其中。活力是生命的豐盈和外溢。它有兩個層麵的內涵:一是就現實生存而言的,人以生機盎然的生命體的形式存在著,偏重於生命體的自然表現;一是這種存在以主動的、不斷進步的方式追求著自己的成長。誠如貝塔朗菲所說:“生命不是舒服的安居在預定的最佳狀態中,它的最佳狀態是有生命力,不屈地走向更高的生存形式。”如果說這多少還有些偏重於自然生命的話,熊十力的話則更多地指出了作為主體的人的真正生命之所在,他說:“人生唯於精進見生命。一息不精進,即成乎死物。”又說:“凡人不精進者,即役於形,錮於惑,而無所堪任。”他認為,“精進者,自強不息。體至剛而涵萬有,立至誠而宰百為。日新而不用其故,進進而無所於止”。不能發展進步和趨向完善的生存,隻是生存,而不是充滿活力的生存。生命的本性不止於對生命的維持上,更體現為對主動的生存方式的需要,對不斷進步和日趨完善的追求,對活潑潑的生命躍動的渴望。這是價值論意義上的生命活力,加入了精神的內涵,使得盎然的生機和精神的追求、豐滿、超越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