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財富之道應是這樣的:生產的人多,消費的人少;生產的人勤奮,消費的人節省。這樣,財富便會經常充足。仁愛的人仗義疏財以修養自身的德行,不仁的人不惜以生命為代價去斂錢發財。沒有在上位的人喜愛仁德,而在下位的人卻不喜愛忠義的;沒有喜愛忠義而做事卻半途而廢的;沒有國庫裏的財物不是屬於國君的。孟獻子說:“能以四匹馬拉車的士大夫之家,就不需再去養雞養豬;祭祀能享用冰的卿大夫家,就不要再去養牛養羊;擁有一百輛兵車的諸侯之家,就不要去收養搜刮民財的家臣。與其有搜刮民財的家臣,不如有偷盜東西的家臣。”這意思是說,一個國家不應該以財貨為利益,而應該以仁義為利益。做了國君卻還一心想著聚斂財貨,這必然是有小人在誘導;而那國君還以為這些小人是好人,讓他們去處理國家大事,結果是天災人禍一齊降臨。這時雖有賢能的人,卻也沒有辦法挽救了。所以,一個國家不應該以財貨為利益,而應該以仁義為利益。
這就是王陽明著作的《大學古本傍釋》,最值得我們注意的是,“誠意”在這裏多次被提及。而實際上,王陽明心學歸根結底不過就這兩個字——誠意!
最值得我們注意的是,誠意是誠自家心意,而不是他家的。也就是說,我們首先和關鍵要做到的是誠自己的意,思想、做事先要對自己的念頭真誠無欺,如此才能問心無愧,才能以此心去對待別人。而這個對待別人裏,未必非要誠意。王陽明告訴我們,倘若我們對任何人都講誠意、誠信,那就不是致良知,而是愛憎不分。如果真是這樣,那王陽明那些剿匪功績從何談起?
再來看《大學問》,前麵我們提到過,王陽明本不想將《大學問》以書麵形式流傳下來,架不住弟子們的委婉勸說,終於留下這一心學入門課。
首先將和我們有關的《大學》的內容放在這裏: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有弟子問王陽明:“《大學》一書,過去的儒家學者認為是有關‘大人’的學問。我冒昧地向您請教,‘大人’學問的重點為什麼在於‘明明德’呢?”
這段話的意思是,《大學》是論述士大夫通過廣泛學習,獲取可以用來從政做官的學識和本領的一篇文章。學的目的就是為治理國家,並顯示自己光明品德。古典儒家和朱熹認為,“大人”就是獲得治理國家能力和光明自己品德的人。
王陽明的回答是:“所謂‘大人’,就是以天地萬物為一體的那種人。他們把天下人看成是一家人,把所有中國人看作一個人。倘若有人按照形體來區分你和我,這類人就是與‘大人’相對的‘小人’。‘大人’能夠把天地萬物當作一個整體,並非是他們有意這樣認為的,實在是他們心中的仁德本來就是這樣,這種仁德跟天地萬物是一個整體。實際上,不僅僅是‘大人’會如此,就是‘小人’的心也是這樣的,問題就在於,他們自己把自己當作‘小人’罷了。為什麼這樣說呢?任何一個人看到一個小孩兒要掉進井裏時,必會自然而然地升起害怕和同情之心,這說明,他的仁德跟孩子是一體的。或許有人會說,哎喲,那孩子是人類,所以才有害怕和同情的心。可是當他看到飛禽和走獸發出悲哀的鳴叫或因恐懼而顫抖時,也肯定會產生不忍心聽聞或看下去的心情,飛禽走獸不是人類,他仍有這樣的心情,這說明他的仁德跟飛禽和走獸是一體的。或許有人又要問:飛禽和走獸是有靈性的動物,如果他看到花草和樹木被踐踏和折斷時呢?我確信,他也必然會產生憐憫體恤的心情,這就是說他的仁德跟花草樹木是一體的。又有人說,花草樹木是有生機的植物,如果當他看到磚瓦石板被摔壞或砸碎時呢?我仍然確信,他也肯定會產生惋惜的心情,這就足以說明他的仁德跟磚瓦石板也是一體的。這就是萬物一體的那種性德,即使在‘小人’的心中,這種性德也是存在的。那麼,這種性德是怎麼來的呢?這個問題無須證明,它與生俱來,自然光明而不暗昧,所以被稱做‘明德’。隻不過‘小人’的心已經被分隔而變得狹隘卑陋了,然而他那萬物一體的仁德還能像這樣正常顯露而不是黯然失色,這是因為他的心處於沒有被欲望所驅使、沒有被私利所蒙蔽的時候。待到他的心被欲望所驅使、被私利所蒙蔽、利害產生了衝突、憤怒溢於言表時,他就會損物害人、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自己的親人也會殘害,在這種時候,他那內心本具的萬物一體仁德就徹底被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