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3章 第三章(2 / 3)

這是什麼跟什麼呀。

我是撿了書沒錯。

但是,撿到的可是另外一本書耶。

放在枕頭旁?

那不是我,我沒做那件事啊。

那時候,我才將其中蹊蹺拚湊起來。可惡,是夏目。是那個王八蛋使的小手段。

是他先去把裏香的書撿走,再用別本書調包。

他已經事先想我會去撿書了。

但是,他呀,是活該現世報。裏香現在深信書是我撿的了。也就是說,我搶了夏目的功勞。我雖然晚了一步,可是誰管得了那麼多啊。話說回來......這會不會也在夏目的預料之中?如果說他是為了想讓我和裏香和好,才趁裏香沉睡時,把書放在她枕邊?

不不不,不可能啦。

那種壞心眼的王八蛋,怎麼可能為我做這種事呢?

“來,給你。”

剝完皮後,裏香將橘子分成兩半。

“吃吧。”

她輕輕將半顆橘子扔過來。

我伸手接住。

“接得好。”

我自己試著這麼說。

裏香似乎覺得很奇怪地笑了。

“笨蛋裕一。”

“幹嘛這麼說啦。”

“橘子很好吃吧。”

“嗯,很好吃。”

“你的也很甜嗎?”

“嗯。不就是同一顆橘子嗎?”

“是啊。”

“真的好甜喔,這橘子。”

“像男生都會連皮一起吃進去喔。”

“對啊,那是一定要的嘛。”

唉,話說回來,裏香好溫柔喔。她怎麼會對我這麼溫柔呢?那張臉龐看起來怎麼會那麼開心呢?她這種好心情如果能夠永永遠遠,真的維持個一萬,那該有多好啊。

我此時猛然察覺。

裏香方才那番話的意義。

‘......去了以後,才發現裕一發燒躺在床上。’

啊?

啊?

來我的病房?

在我發燒的時候?

這麼說來──

臉龐逐漸躁熱了起來。那個夢......我本來以為的夢,或許並不是夢。裏香那隻小小的手,溫暖的手。那隻手輕覆於額頭時的觸感。那柔軟的觸感。說“謝謝”時的聲音。

“裕一,你臉紅紅的耶。是不是空調太強了?”

“啊,不是......不會熱啦......不、不是......大、大慨吧......熱......還真熱呢.....熱得一塌糊塗呢......”

“可以把溫度調低一點啊。”

“好.....就這樣吧.....哈、哈哈哈......”

我慌忙起身,一邊這麼想。

那難道不是夢嗎?

裏香為什麼會這麼溫柔呢?

我們到底是什麼時候和好的呀?3

眼前的東西轟然作響。

同時散發熱度。

那是什麼呢,正是醫院後頭的焚化爐。這個焚化爐和學校那個形狀雷同,大小也差不多。高約一公尺,寬約五十公分。焚化爐爐口洞開,赤紅的火焰熊熊搖曳著。

話說回來,這火還燒得真旺呢。

因為我不斷往裏頭添紙,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嘛。

“嘶嘶——”

我吸吸鼻水。

感冒還沒完全好呀。

我凝視眼前搖曳的火焰,回想起發燒癱在床上那陣子的事。總之,那時候特別好睡,一天大概會睡上二十個小時。

睡成那副德行,是一定會做夢的。

也會出現一些天馬行空的幻想。

額頭似乎又逐漸能感受到裏香那隻手的暖意,那一切是那樣的溫柔、舒服,實在讓人難以相信是發生在真實世界中的事。

沒錯,那一定是夢。

一定是我的幻想。

話說回來,臉好熱呀。唉,現在還有點發燒,還有這麼多的紙張在麵前燃燒,覺得熱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沒有什麼其他原因咯,懂了嗎。

我含著淚光說:

“拜拜,《萌運動小短褲》。”

我接著將一本書扔進焚化爐。

“真的超級可愛的唷。”

火焰瞬間轉為猛烈,似乎是在回應我的話。

《萌運動小短褲》逐漸燒成灰燼。

簡直像在控訴這如浮光掠影般的人世間,又像是高喊出滿腔悲戚一般,隨著搖曳的火焰逐漸燒成灰燼。

我又扔了一本進去。

“拜拜,《未亡人旅情》。”

火焰變得更為猛烈。

“真的很煽情耶。”

又一本。

“拜拜,《火熱眼鏡女孩》。”

哎呀,燒掉了呢……

戴眼鏡的女高中生、女老師一一被赤紅的火焰吞噬。燒掉的東西就不可能再回來了。

我仰望天際說:

“對不起,多田先生。”

沒錯——

我在燒的正是戎崎收藏。

承繼自多多田先生,那數量龐大的H書。如今,那堆書像座小山橫躺在我身旁。這麼一看,數量還真是驚人呀。

還真是服了他,能收集到這麼多這種東西耶。

我想起多田先生那個人,好像總是笑嘻嘻的,每天都偷摸亞希子小姐的屁股,然後每天都被臭罵一頓。

仔細一想,長久以來能與亞希子小姐抗衡的也隻有多田先生了。

這些A書全都是多田先生留下來的。

換句話說,就是多天先生生存過的證據。

我實在不忍心把這些東西燒掉,同時也覺得愧疚萬分,無法好好加以收藏保存,我真是太沒用了。

但是,我還有比這重要千倍、萬倍的東西得顧呀。

“真的很對不起,多田先生。”

燒吧。

燒吧。

反正全都得燒掉,那就給我盡情地燒吧。

我豁出去了,不斷把書往焚化爐裏丟。兩三本做一次向爐裏扔。火焰規規矩矩地往上竄,毫不猶豫地讓書緩緩消失在這世上。最後僅剩下灰燼和煙霧而已——

一仰頭,冬天偏白的天空出現一條拖得老長的煙霧。

“你在做什麼啊?”

當我大概燒到一半時(話雖如此,還剩下千本以上),聽到這樣的聲音。

回頭一看,夏目就站在那兒。

我吸著鼻水說:

“書,是你先去撿走的吧。”

“啊?什麼書?”

“裏香掉在窗簷上的書啦。”

“窗簷?裏香的?你在說什麼?”

拜托,還在給我睜眼說瞎話。

我狠狠瞪著夏目。

“別裝傻了。是夏目醫師吧,是你把裏香掉在那裏的書撿走的吧。然後,還用別的書調包放回原位。”

“什麼嘛,露餡咯。”

“還有誰會做這種事呀。”

“很好玩吧。”

夏目沒有絲毫悔意,甚至還哈哈大笑。

“光把書撿走實在太沒意思了嘛。”

“……一點兒也不好玩。”

“我可覺得很好玩呢。”

“喔,是嗎?”

王八蛋。

怎麼會有怎麼討厭的家夥啊?

這家夥早料到我會去撿書了。所以就先去把書撿走,還用別的書調包。

全都是為了時候能取笑我。

“你是在燒什麼啊?”

順手拿起戎崎收藏的夏目發出驚歎聲:

“哇,好猛啊!”

“嗯,對啊。”

“怎麼回事呀,這些都是你的嗎?”

“人家給的。”

“喔,不過,這也太猛了吧。而且還有這麼多耶。沒想到戎崎你是個色鬼耶。哇,佩服、佩服……嗯?喂!你是在燒這個喔!怎麼可以燒這麼貴重的東西呢!太暴殄天物了吧!”

“是裏香說的啦。”

“裏香?”

“她叫我把這些全都燒掉。”

一本往焚化爐裏扔。

拜拜,《放學後的禁忌遊戲》。

又一本往焚化爐裏扔。

拜拜,《午後的誘惑》。

再一本往焚化爐裏扔。

拜拜,《社區嬌妻的狂想》。

“她說全燒掉的話就原諒我。”

夏目拚命翻著A書的手,頓時停了下來。他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瞪向我。

“她有說要原諒你嗎?裏香她真那麼說?”

“嗯。”

拜拜,《淫

luan花和尚》。

拜拜,《奔向寢室的少女》。

拜拜,《極密俱樂部之女》。

“說真說假?那個裏香?說要原諒你?”

“得先把這些全都燒掉就是了。”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會在這燒書的呀。不過,是那個裏香耶。那個任性刁蠻、旁若無人、天上地下惟我獨尊,幹下潑粥事件的裏香耶。真不敢相信她會原諒你。”

“……什麼潑粥事件啊?”

“那是在前一間醫院發生的事。受害者是我的一個同事,那家夥他呀,上輩子沒燒香,不小心惹到裏香。你猜裏香對那家夥做了什麼?真是有夠過份的呢!首先,有枝筆從床上掉下去,當然,是裏香故意扔的。然後,當我同事想把筆撿起來的時候,她就把裝稀飯的碗扔到人家頭上去。

“哇……”

“對啊,他當然就滿身稀飯啦!然後,我同事才正要大發脾氣呢,這次換一碗味噌湯掉下來,唏哩呼嚕地流滿整顆頭。

“唏哩呼嚕……的呀?”

“沒錯,那天是海帶芽豆腐味噌湯。看到那家夥頭頂上‘戴’著海帶芽的樣子,真讓人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生氣,而且,事情還沒完呢!其他配菜也一道道從天而降,最後連醃菜都扔下去了呢。啊,不過,布丁好像有留著就是了。”

他並不是想讓故事聽起來更有趣,而誇大其詞。

這點我很清楚。

裏香,是有可能做出那種事的。

她的確能夠蠻不在乎地做出“那點小事”。

“我那同事啊,真的是全麵投降了,還哭著說拜托讓他卸下裏香的主治醫師一職呢。那個裏香說要原諒你?不可能吧。你到底使出了什麼手段啊?”

“我什麼都沒做啊。”

“什麼都沒做?真的?”

“嗯。”

是呀,那是個夢。

一定是個夢。

我一邊感到漲紅臉龐的熱度——不不不,當然全都是因為眼前的熊熊火焰所致。不論任何人說了什麼,都一定是這樣的我這麼說服自己。4

病房門氣勢十足地猛然打開,亞希子小姐的臉龐隨之探了進來。

“嗨,色男。”

她說著露出一笑。

我那時正在床上看書。是裏香借我的宮澤賢治傑作——《銀河鐵道之夜》。就是那本我特別去撿,卻被夏目先從窗簷撿走的書。喬凡尼吹口哨般落寂寞地噘著嘴,從成排漆黑檜木的小鎮坡道走下來。我讀完這句後,才合上書。一吹起口哨,的確會有幾分寂寞淒涼之感呢,我邊這麼想。

我說:

“那個色男是什麼意思啊?”

“裏香叫你過去喲。”

“我?”

“對啊,叫你。”

亞希子小姐仍然賊頭賊腦地笑個沒完。我不高興地皺起臉——但是,心底暗自賊頭賊腦地笑個沒完——一邊下床。

“啊喲,還真煩哩。”

“那要不要我去和裏香說裕一很忙呀?”

“不、不用了……不用那麼麻煩啦。”

“喔?真的不用嗎?”

“嗯,嗯。”

“你可別跟我客氣喔。”

亞希子小姐的笑容逐漸摻雜些許不安好心的感覺。唉,真受不了耶,這醫院怎麼淨是這種人呀……

“那我過去咯。”

“什麼嘛,要去喔?”

對啦,敗給你了,敗給你了。

王八蛋。

我為了掩飾內心懊惱,試著問:

“亞希子小姐,你會吹口哨嗎?”

“口哨?會啊。”

嗶嗶嗶嗶嗶——技巧高超的口哨聲響徹病房。

亞希子小姐誌得意滿地笑了。

“哇,你好會吹喔。”

“因為以前是用這個來當暗號的嘛。”

“暗號?”

“騎機車跑的時候,說話聲音根本就傳不太遠。不過像口哨這種高亢的聲音,就每個人都聽得到啦。所以大家就決定以不同的口哨聲,當作夥伴之間的暗號。感覺上就像是在說要回轉咯、把他碎屍萬段,或者幹掉他之類的。”

幹掉他?

亞希子小姐似乎說得很開心,所以我也暫時打消追問下去的念頭。如果真的有給她“幹”下去的話,那也太恐怖了……

我雙腳伸進拖鞋,步出房間。

“裕一。”

“怎麼啦?”

“你可得對裏香溫柔一點喔。”

“啊?”

那抹開心的笑容不知什麼時候已從亞希子小姐的臉上消逝。雖然她微微笑著,不過看來卻有些落寞,另外還摻雜著某種別的情緒——

“好了,快去啊。她還在等你呢。”

“喔。”

亞希子小姐是怎麼啦?

當裕一朝裏香病房走去時——

若葉醫院的醫務室位於二樓正中央,最右邊的就是夏目的座位。隻見他的桌麵被滿而溢的文件、礦石、書籍、照片……總之就是一大堆該有的、不該有的東西所占據,似乎馬上就會完全傾倒崩落。就職不過幾個月就有如此斐然成績,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必定會發生第一場大雪崩。

夏目叼了一根煙,卻被路過的護士小姐念道:

“醫師,請別在這裏吸煙喔。”

他被這麼一說,皺起臉來。

“這是香煙形狀的巧克力啦。”

“好好好,反正請別在這裏抽喲。”

“就跟你說是香煙巧克力嘛。”

自己強詞奪理的樣子簡直像個小朋友。

即便如此,就是在這種時刻才更想吸煙。否則哪撐得下去啊。雖然他想溜到屋頂去抽根煙再回來,可是看看手表,實在沒有那種美國時間了。

果不其然,訪客準時現身。

“這邊請。”

他領訪客到對麵座位去。

訪客——或許該說是患者母親沉默不語。她低著頭,雙手緊握,身體僵直。

仿佛正嚴陣以待,準備麵對過於嚴酷的命運。

(不,或許早做好準備了……)

夏目收起香煙說:

“關於令媛的病情——”

一打開病房門,有東西掉到我頭上,然後咚咚彈跳。

那是,橘子。

我望著在地麵上滾動的物體,對於本身的愚昧無知,以及裏香的壞心眼,深深歎了口氣。

又被整了呀……

“喂,裏香。”

伴隨著歎息,我這麼說: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個啊?”

裏香笑容可掬。

見到她笑容的瞬間,在腹部激烈打轉的怒氣與憤慨立刻消逝得無影無蹤。唉,算了吧。每次一看到裏香的笑容,我就會有這樣的感覺。

今天裏香的臉色很好。

隻要觀察她的臉色變化,就能大概了解裏香當天的身體狀況。情況糟的時候,她看來會連動一下都覺得痛苦似的,整個人動也不動。她會臉色鐵青,從那豐盈雙唇間所呼出的氣息都會發顫。

每當那種時候,我也會跟著發顫。

不過,今天的裏香似乎很有精神。

“裕一,你真的都學不乖耶。”

“吵死了。”

“不小心一點,總有一天會死得很慘的喔。”

“讓我死得很慘的不就是你嗎?真是的,三番兩次讓那些橘子‘咚咚咚’地掉到我頭上。”

你真的不懂耶,裏香說:

“我呢,可是在教育裕一喔。”

“教育?”

“是啊,現實社會是很恐怖的唷。一不小心,立刻就會被絆倒的。”

裏香道出的話語格外尖銳,就像是玻璃碎片。胡亂觸碰,似乎還可能被割傷。

當我還在猶豫該怎麼回答時,裏香爬下床。

“喂,帶我去屋頂。我想曬太陽。”

“好啊。”

什麼嘛,她是為了這個才叫我來的呀。

隻要想到裏香有求於我,就會讓我滿心驕傲。這個可愛到讓人受不了的女生,會來拜托我。而我也能為她做些什麼。

我才不信自己會有什麼光輝燦爛的未來。

我還真沒用?

是嗎?

但是,隻有裏香在一起的時候,不論是未來、世界、幸福,我都能夠相信。不對,是會開始想去相信。

“怎麼啦,裕一?”

“沒有,沒什麼事啦……我們走吧……”

“嗯。”

我將手伸向裏香背後。這樣就算裏香站不穩跌倒時,我也能立刻接住她。

是的,接住她。

不論裏香發生什麼事。

啪嚓——

X光片一夾上投影機時,發出這樣的聲音,投射出來的影像是拳頭般大小的髒器,那是掌管人類生命的中樞。在英語中,這樣的存在擁有和“心”一樣的名稱——

夏目以筆尖指向髒器中央部位。

“出問題的是這邊。”

“是……”

“瓣膜附近組織相當脆弱。不知道您有沒有發現,請看這邊,輪廓比之前變得更模糊了。據我判斷,恐怕是因為周邊組織正逐漸肥大化。如果就這麼放任不管的話——”

他漠然地持續陳述。

成為醫師之後,他已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這樣的行為——或許該說是儀式。不過,他始終無法習慣。每當麵對患者或家屬時,內心一隅便會如同岩石般地硬化。

恐怕死亡本身還比較容易習慣。

同事之中,也有那種麵對患者死亡仍能蠻不在乎地吃飯,蠻不在乎地看著綜藝節目哈哈大笑的家夥存在。

活生生的人類的感情,才是最讓人害怕的……

不論是痛苦或悲傷都是那麼樣地強烈。

“唯今之計也隻有開刀了。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想讓病情好轉根本毫無希望。雖然,也有那種不動手術,還能活到三十多歲的案例,但是令媛的病情實在惡化得太快了——”

所以,他漠然地喋喋不休。撇過頭去,不著痕跡地閃避任何感情。患者的、家屬的,還有自己的感情,全都任其從身旁徹底流逝。

患者母親緊握的雙手關節逐漸泛白。

“請問——”

“是。”

“裏香她……那孩子有救嗎?”

“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地醫治她。”

那母親始終凝視著他。夏目很清楚她在等什麼,他早已準備好了答案。

“手術的成功率是——”

我配合裏香的腳程,緩緩爬上階梯。一個人的時候沒兩三下就爬完的階梯,和裏香一走起來感覺好漫長,就好像是一直延伸至天際的天梯。好長喔,我想。還亂長的呢,這樓梯。

裏香“呼”地歎了口氣。

“你不要緊吧,裏香?”

“嗯。”

“休息一下比較好吧。”

我是真的很擔心。胸口深處紛亂騷動,像是有什麼鋸齒狀的爪子持續劃過心底一般。不安總是帶伴於我們左右,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既不吵鬧也不叫喚,隻是靜靜地緊跟在我們身邊。

裏香搖搖頭。

“不要緊,走吧。”

“啊,喔。”

裏香仰望著我,在虛弱之餘仍使勁渾身氣力,勉強擠出笑容。

“別擔心啦,喬凡尼。”

喬凡尼?

啊,是《銀河鐵道之夜》呀。

既然裏香興致來了,我也決定奉陪到底。

“是嗎,坎帕奈拉?”

“是呀。”

裏香裝出幾乎和男生沒兩樣的語氣說。

那模樣有點可愛。

爬完樓梯後,裏香誌得意滿地說:

“我已經來到天之原野了。”

“那是銀河鐵道的台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