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以來的情況如何呢?隻要考察娛樂節目中的兩隻主力軍——電視劇與綜藝節目,看看它們在全部節目中的播出與收視比重,就可以知其大概。
“娛樂之聲”在中國大陸回蕩,大量電視節目“按照市場化原則”,以“滿足受眾需求”的名義炮製出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對它的口誅筆伐同時鋪天蓋地而來,批評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電視幾乎被指責為社會文化庸俗化的罪魁禍首。
2006-2008年,廣電總局至少召開5次會議,製定下發10多項規定,組織全國廣播電視係統全麵開展“抵製低俗之風專項行動”:
一些節目低俗、庸俗、惡俗,嚴重背離了黨的宣傳方針,弱化了廣播影視的喉舌作用,削弱了廣播影視的宣傳效果,損害了廣播影視的社會公信力和影響力,造成了極壞的社會影響和不良後果。我們要充分認識抵製低俗之風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切實加強宣傳管理。相關言論詳見國家廣電總局網站(www.sarft.gov.cn)上登載的王太華、趙實等人的“會議講話”。
“堅決抵製廣播電視節目泛娛樂化和低俗、媚俗、庸俗傾向”,已經關係到“政治使命感和責任感”了。
回過頭來,我們來聽聽“民間的話語”,它們恐怕更加直白:
喋喋不休地耍貧嘴,千篇一律的大俗套;讓專家操練幼兒園遊戲,讓學者回答燈謎般的問題;沒完沒了的廣告外加片頭片尾字幕,剩下一丁點正劇時間又滿是虛飾與矯情。
電視劇等等娛樂品用各種野性的、媚態的乃至於肉欲化了的媒介暴力算計觀眾,以提供消遣和娛樂為誘餌,使人墮落到各種拜金、拜物、拜欲和畸變偶像崇拜的陷阱而不能自拔。這種“惡性娛樂化”的幽靈正在熒屏上頻頻亮相、愈演愈烈,電視文藝節目的“惡性娛樂化”傾向正在傷害著我們的文化和民族精神。
文娛新聞的低俗化已經成為社會的一大公害,每一位編輯和記者都有義務和責任為此付出努力,而且我們必須努力,否則會愧對於這個時代和民族。
低俗化被分了類:低俗的女色、低俗的獵奇、低俗的隱私、低俗的暴力、低俗的拜金、低俗的炒作、低俗的調侃、低俗的“性”聞……具體表現為:以“性”為看點,狂打擦邊球;以殘忍為噱頭,發掘人性之惡;極盡窺探之能事;以惡搞、整人娛樂觀眾;顛覆傳統,挑戰道德,發掘“醜聞”、“醜態”;以奇裝怪行、言語無忌吸引眼球;以巨額獎金刺激收視,高舉名利大旗,宣揚尋歡作樂的生活方式。——在類似的描述中,娛樂,全麵陷落為“愚樂”、“誤樂”,媒介生態的麵貌恰似一幅怪異、荒誕的“行樂”全景圖。
3.電視批評隔靴搔癢、蒼白無力
隨著電視事業的蓬勃發展,電視文化研究已成為“顯學”。但是,它至今陷於困境之中——領域新、論題大、內涵少——不能自拔。實際上,電視理論對於實踐的指引作用非常有限,在電視批評領域也是如此。
有論者指出:中國的傳媒業怪象迭出,“反”什麼就“濫”什麼,而且越“反”越“濫”。這一兩年,反對假新聞,假新聞泛濫成災;反對低俗化,低俗之風愈加蔓延;反對炒作,炒作之風越刮越盛,以至於“假新聞、低俗化、新聞炒作”成為全民公害。在各門類的批評之中,電視劇的批評應該算是“最為活躍、最現生氣、最顯水平、最起作用、最具威力、最有影響,最是被創作者、傳播者、接受者、宣傳者、經營者、管理者所看重”的,然而,總還有“缺席、失語”的嫌疑;“遭到過批評的呢,有些人根本就不把批評放在眼裏”。
批評並沒有完全盡到鼎新革故、激濁揚清的職責,這一評價機製多少失效了。我們常常看到這種情形:批評和創作(或者說製作、生產)各行其是,評論者和製播者互不買賬;轉而,被收買、被利用;發展到近兩年,貶損、攻擊式的“批評”甚至“創造性地”運用為商業炒作的奇招妙術,例如製作方雇請一班人“惡評”、“惡搞”自己來造勢——真是“多年來從未目睹之怪現狀”!
反過來看,電視批評自身也存在許多問題。首先,眾語喧嘩的評論聲中,良莠不齊,少數評論甚至被嘲諷為“弱智”。即使具備一定的價值、意義,部分批評也有著這樣那樣的欠缺。常見的主要有兩類。其一,簡單化地為從業者指點迷津——諸如:剖析通俗、低俗之別,批斥“克隆”歪風,說明“良性娛樂”才是金光大道並且闡釋其長效機製,等等;其二,道德勸諭。國內新聞界的聲譽並不高,從業者也有自知之明。1995年6月,北京、上海、杭州、廣州四城市進行了一次針對新聞從業人員職業道德問題的調查。調查結果顯示,僅有21.67%的公眾認為我國目前新聞從業人員的職業道德水平較高,大部分公眾認為(很)有必要開展新聞職業道德教育。那麼,伴隨著“道德勸諭”,幾年過去了,情形好轉了呢還是每況愈下?“防火防盜防記者”、“狗仔隊”之類的說法以及“紙餡餃子”、“茶水發炎”之類的事件,近年來頻頻登場,由此不難推測出業界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