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原部長,這是這次從分公司轉來的社員名單。”
深司一邊應付著電話那頭異常話多的客戶,一邊伸手接過秘書遞給他的一遝不算薄的簡曆。
纖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從一行行名字上滑過,直到那個曾經被他呻/吟著嘶喊過無數次的名字猛然出現在眼前。
“佐久間……透。”他喃喃地重複,唇齒碰合時,恍然還有那遺失在歲月長河裏的熱度。
“你是?”深司困惑地看著眼前這個突然把手搭到他肩膀上的少年。比他高上一個頭的少年有著一身被太陽曬出的健康的淺棕色皮膚,與正咧開的嘴裏潔白整齊的牙齒形成鮮明的對比。短短的黑發支楞著亂糟糟地豎在頭頂,輪廓分明的臉本應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但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卻暴露了他尚且年幼的年齡。
“我?我是佐久間,佐久間透。啊,那個,因為名字常被人說很像女孩子,所以拜托你隻要叫姓就好了!”
深司被眼前這個雙手合一拚命拜托著奇怪要求的少年營造的自來熟氣氛搞得措手不及,慌亂間,他隻能抓住自己最在意的地方質疑:“你比我小吧?為什麼……”為什麼不用敬語。他剛想脫口而出,之前在東京時被欺負的記憶便立刻湧上心頭。
明明看起來很乖巧的同班同學一邊惡毒地笑著,一邊神色天真地用刀背在他臉上劃來劃去,那尖銳的觸感伴隨著“搞不好下一次就是刀鋒”的恐慌讓他的臉頰一陣陣地發癢。
深司下意識地撫上臉頰,咽下了未說出口的後半句疑問:“不,沒什麼……是外婆讓你來接我的?”
叫做佐久間透的少年用力地點點頭,他一把接過深司拎在手上的行李,示意他跟著自己:“恩,淺倉婆婆昨天給我團子吃的時候說‘如果小透在車站看到了我們家深司,就給他帶個路吧,那孩子第一次來這裏,恐怕不大認識路呢’這樣。”充滿朝氣大踏步向前走的少年在撓頭沉默了片刻後突然回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其實很高興哦,因為吃了婆婆那麼多烤團子,這次終於能幫上忙了!”
而低頭跟在他身後的深司,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不沾有一絲雜質的笑容,不知不覺間紅了整張臉。
“我也很高興。”良久,他喃喃自語道。我也很高興,能在被整個世界拋棄後知道還有人在等著自己。
“部長?立原部長?”當深司意識到秘書在他眼前搖晃著的手時,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已經扔下了電話,雙手緊緊攥著那份寫著“佐久間透”名字的履曆。
“我沒事。”給了擔心的秘書一個無力的微笑後,深司暗暗告誡自己不管怎麼樣一定先要把那通電話打完再說,雖然電話那頭的客人羅嗦又很蠢,但畢竟是他們公司重要的客戶,如果惹火了丟掉一大筆訂單的話,就算是自己也會被降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