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殺死的屍體(3 / 3)

“——我怎麼會知道?!”

“聽說你雇用暴力集團的人進來,有沒有這一回事?”

“一派胡言!我不必那麼做也會得勝的!”

“鹿死誰手還末分曉呢!”忠代咆哮地說道,“如果,仲山他——我重要的助選員如果有什麼萬一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忠代一說完,就大步地走開。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對著她父親叫說,

“在公民館的懇談會你不要來搗亂!”

“——亂吼亂叫的,真傷腦筋!”

草田一本正經地說道。

“草田先生。”我問道,“謠傳有人雇用暴力集團該不會是真的吧?”

“沒有這一回事!”草田慌張地回應道,“再怎麼樣……雖然我多少也做了一點壞事,可是還不至於使用這種手段!”

“那就好!關於您太太的事,請不要對競選者派做出複仇行動。”

“現在是選舉期間,在這事還末結束之時,我是不會輕易就這樣死去的!”

這倒是一句漂亮的說辭!

草田對著支援他的人群走過去,揮揮手說,

“啊!謝謝!謝謝!”

夕子挽著我的手臂說。

“看來還會有事發生的樣子。”

“不要那麼高興嘛!”

“你這句話太過分了!誰在——算了!不跟你吵!忠代小姐喜歡那個叫仲山的人!”

“是嗎?”

“你看不出來嗎?虧你這位刑事組長還幹得這麼起勁!”

夕子口不留情地諷刺道。

“我們還是去局長鬆井先生那裏一趟,看看他的進展如何吧!”

可是,進展卻從另一方麵展開了。

我們來到鎮上曹察局門口時,一位年輕人鐵青著臉跑向我們這邊來,湊巧碰上鬆井局長出來。

“不得了啦!”,年輕人喘息不己地說,“有人被殺死了!”

“呀!宇野先生!昨天辛苦了——”

鬆井對我打完招呼之後,才問那年輕人。

“——你說什麼?誰被殺死了?”

“仲山。他死在……家裏的後院裏!”

年輕人喘息地說道。

我和夕子跟在鬆井後頭跑起步來。

——仲山的家是一間很普通的住家,可是采光有點暗。

“他父母是鎮長那一邊的助選員。”鬆井一一說說明道。

“——喂!在哪裏?”

“這一邊!”

年輕人走在前頭,繞看住家的旁邊走。

庭院雜草叢生,像沒人住似的!

“就在那兒。——和伊垣分手之後,我就來這裏找——”

我們往庭院的最裏頭走去。

一個年輕男子四腳朝天地躺著。是被勒死的,脖子上還留有繩子在上麵。

“終於殺人……”

夕子口中喃喃自語。

是不怎麼興奮的聲音。

鬆井急忙趕回局裏調火,我和夕子則留在屍體的身旁。

我問道,“你認為怎樣?”

“這次是真的殺人命案。——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事?”

“他的服裝!”

我注視著死者。——他還真的跟得上流行,留了一頭頭發,可是身上穿的是相當樸素的上衣和長褲!

“感覺完全不對。——奇怪吧!”

“或許吧!而且,衣服大小也不合身。”

“一定不是他本人的衣服。”

“看看吧!”一翻開上衣胸前的地方,繡著有“仲山”的名稱,“看來是他父親的衣服。”

“大概是吧!——為什麼會穿著父親的衣服呢?”

夕子腦子開始回轉。

“噠、噠”地有腳步聲過來。

我們吃驚地回頭一看,草田忠代肩膀起伏不已地站著。

“——很遺憾發生了這種事。”

她似乎沒聽到夕子所說的活,直往死者靠近,青著臉地俯視著他。

“我不會原諒他的……絕對不會……”

一個人自言自語。

“——時間到了!”

後頭又有聲響,回頭一看,是伊垣。“這裏交給我吧!你還有選舉的事要做!”

“我知道!”

忠代回過神調整氣息地深呼吸了一下,急轉身走了出去。

“真堅強的女孩!”我感動地說道。

“那是她偉大的地方!”伊垣歎息地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她喜歡這位仲山吧!”

夕子一說完,伊垣點著頭說,

“好像是的。她雖然是鎮長的女兒,可是從不擺架子,她是我們年輕人心中的偶像。——居然會有這種不幸的事情發生——”

鬆井局長帶著警察趕過來了。

“的確是殺人命案!”驗完屍的小畑起身說道:“是被勒死的。是不是用那繩子還無法確認。”

“死的時間呢?”

“不太清楚,不過至少已死了一天以上。”

“這麼說,是昨天白天的時候……那麼,是在鎮長太太被殺之後沒多久的事了?”

“會是複仇嗎?”

夕子一邊想著,一邊問:“——他父親呢?”

“仲山的父親?現在正在找他!好像跟著草田在活動。”

“我服了!那麼,他們還不知道這件事嘍?”

“大概吧!局長大概會——”

我正想說下去時,有位警官跑過來。

“不得了啦!公民館——”

“公民館?”

“草田鎮長和他女兒的手下幹起來了啊!”

我和夕子一聽,慌張地跑了出去。

“——公民館在哪裏?”

跑了一會。夕子停住腳步問。

“啊!我也不知道。”

那位警官趕上我們說,

“在這一邊!”

我們跟在他後頭追趕過去。

公民館外觀看起來像是一棟很寬廣的住家。裏頭傳來“哇呀、哇呀”的吵鬧聲。進去一看,這……是大混亂嘛!

“你這個殺人犯!”

“暴力集團?”

“你這個不孝女!”

怒言在空中穿梭著。

互相瞪眼的、揪在一起的、毆打的、踢來踢去的……管他對方是誰,隻要找個人湊在一起像是在打架的組合就可以了,是不是自己人也不得而知似的。

草田身上的領帶鬆落了,襯衫也零亂不整。

“安靜!”他呻叫著。

“幹掉他!”

喊叫的是忠代。

在這種時候通常大家都是聽女人的話!

“再不想個辦法不行……”

夕子嘴上說說也是起不了作用的。

“真傷腦筋!”

我心想要不要來個鎮壓射擊時——

“發生什麼事了?”背後有人叫道。

“是原田你啊!來得正是時候!”

“裏麵熱鬧得很呢!是亂交宴會嗎?”

“哪有這種宴會!你快阻止他們吧!”

原田笑嘻嘻地說:

“順便打倒個二、三人吧?!”

“笨蛋!你是刑警呀!怎麼可以傷人?!”

“喔……”原田無聊似地說,“那麼,扔倒總可以吧?……”

“隻要不讓他們受傷,你想怎樣都可以!”

“遵命!”

原田興奮地壓按著指頭波波作響,往裏頭飛奔過去。

糾纏在一團的人被掰開——真的是像被撕開的那種感覺,互相毆打的人被吹到左石兩邊,好幾個扭成一團的地方,被撞得分開四處。混亂終於鎮壓下來了

“——這樣子就結束啦?”原田稍微喘息地說,“我還沒大展身手呢!”

我苦笑地說,“這不是在玩遊戲!”

大會場中,還有點熱氣沸騰的感覺,大家“哈、哈”地在喘息著。

“到底是怎麼引起的?”我問道。

“我正在對鎮上的人說話。”忠代說明道,“然後,父親那一邊的人突然衝上來,想把我從講台上拉下來——”

“才不是這樣!”草田辯解道,“這是我借用的時間!”

“你不說我還不火大!你真陰險!我隻能借十五分鍾,而你自己卻能倩用一個小時!”

“是你申請的方法太笨!”

“你故意來妨害的,打鬥的責任在你!”

“挑釁的人還不都是你那一邊的人!”

“他們是要保護我!”

兩人互相瞪視,咆哮。

“好了!沉著一點!”我打斷他們的爭吵,“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而我的工作是來調查殺人命案的。”

“殺死仲山的凶手是誰?”

“我怎麼會知道!”

夕子插上一腳說,“忠代小姐喜歡仲山這個人吧!”

忠代稍微垂下了眼睛,點頭說。“是的!我們是情侶!”

“我第一次聽到這種事!”草田說道。

“跟爸爸說也沒用!反正你是會反對的!”

“那也不一定啊!”

“少來了!”

“我想借此機會說明給你們知道比較好!”我說道,“草田先生,你太太不是被殺死的,是心髒病發作而死的。”

聽我這麼一講,草田和忠代都驚愕得目瞪口呆。當然他們的表情都不像是在演戲。

“——也就是說,有人將您已死的太太搬到那鬆樹下,將她吊了起來。你跟你太太早已分居了吧?”

“啊!是的……”

“前一天晚上有沒有見過麵?”

“沒有……我……”

草田欲言又止。

“我見過。”忠代說道。

“你?”夕子說,“找你母親有事嗎?”

“我去見她,告訴她我要和仲山結婚。感倩再怎麼不合,她到底是我母親,比起我父親要好得多了!”

“你一個人去嗎?”

“和仲山兩人去的。他說這種事要本人去說才會清楚,所以……”

“那該到我這裏來啊!”草田說道。

“已經太遲了,仲山已經被殺了。”

“沒錯!”夕子點頭說道,“兩人都用到了繩子!”

“兩人都?”我不解。

“還不清楚嗎?為什麼草田太太的屍體會刻意地被搬到那鬆樹下被吊起來?——仲山為什麼穿著他父親的衣服?!”

“等一等……”我想了一想,“這麼說,原本被吊在鬆樹上的人是——”

“是仲山!”夕子點頭說,“你去稍微嚇嚇溝內,他就會招供的。”

“溝內發現仲山的屍體嚇著了,然後跑到鎮上……”

“當然他目的地是鎮長那裏。”

草田慌張地移開視線。

“發現的人是溝內,被知道的話,選舉的對立派一定會大為憤怒,會影響到選舉的狀況,大家會對忠代產生同情,而懷疑鎮長這邊的人。”

“所以,才轉換屍體!”

“前一天晚上,鎮長太太死亡的事,草田和溝內他們兩人早就知道了”

“如果鎮長太太當做被殺死的話,同情票會集中到鎮長這一邊。”

“如果溝內發現屍體是在三更半夜的話,偷偷地處理隱藏起來就沒事了,可是卻是在天快亮時才發現。”

“從鎮上可以看到那棵鬆樹,所以說不定會有人看到了。”

“實際上是小孩子看到了,所以,也無法當作沒有屍體這回事!”

“所以,鎮長和溝內兩人抬走鎮長太太的遺體。”

“因為兩人從兩側撐著走,所以在小孩子看來,是三個人在走著。”

“然後,從鬆樹上解下仲山的屍體。——至於屍體是男是女,從遠的地方又加上天快破曉時刻,迷茫一片,是不太容易分別的吧!而且,仲山頭發也長長的。”

“可是,仲山是真的裸體吊在那裏的。所以,為了將鎮長太太吊在樹上,不得已也隻得裸體……”

“然後,將仲山的屍體搬回仲山家的後院裏,從家裏找出他父親的衣服讓他穿上。”

“因為家裏太暗,所以不知道衣眼大小不合他的身材。而且,年輕人是不會穿上像鎮長或溝內這種年紀的人的衣服的!”

夕子看著草田問,“是不是這樣呢?”

“——爸!”

忠代死盯著她父親。

“嗯……唉!就是這麼一回事。”草田勉勉強強地承認之後,急忙地說,“可是,我沒有殺死他!”

“什麼時候知道你太太死了的呢?”

“她打電活來給我,那一天晚上很晚的時候。一定是你和仲山離開之後吧!”

“說了什麼?”

“大概想說結婚那一件事吧!她隻說有重要的事,叫我去一趟就是了。然後,掛斷電話我就出門了。”草田聳聳肩地,“去到她那裏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確定嗎?”

“當然!可是——她的身體已經變冷了嘛!我是整理事情完了之後才去的,過了一段時候才到那裏的。”

“沒跟警察聯絡是很不好的。”

“很對不起!”草田搔搔頭說,“因為事情太突然給嚇}呆了,我回家考慮著選舉又快到了,該怎麼辦呢?這時候溝內跑來了。”

“之後呢?——”

“就如你所說的那樣了,隻要查明老婆的死因,我是沒有嫌疑的。”

“間題在於仲山的屍體!”

“沒錯!想了又想的結果,還是放在伸山他家最安全了。他的父母一直住在我的選舉總部裏,所以——”

我歎了一口氣地說。

“——這案子會很棘手!反正要等到選舉之後再進行正式的質間……”

草田看起來沒有先前威風凜凜的氣勢了。

“那麼——”忠代說,“是誰殺死仲山的呢?”

“一直跟在你身邊的人是誰?”

“——伊垣田!”

“他一定愛上你了吧?你和仲山兩人去你母親那裏說要結婚的事時,他跟蹤在後麵聽到了。”

“伊垣?”

“是誰說鎮長雇用了保鏢,叫了暴力集團的人呢?”

“我……是從伊垣那裏聽來的。”

“這就對了!他怕自己會被懷疑,所以捏造了這些謠言。”

忠代鐵青著臉地垂著頭。

伊垣是否知道他的罪行已被察覺了,所以從鎮上失蹤了。警方搜遍了整個小鎮,到了深夜還是沒找著他的人。

“奇怪了!”鬆井站在廣場上說,“也聯絡了鄰鎮注意一下,我想他還沒有離開鎮上才對……”

雖然已是夜晚,鎮上警察來來去去地嘈雜得很。“啊!是忠代小姐!”夕子叫道。

“——還沒找到嗎?”

“好像是吧!”

忠代看著因月圓而明亮的天空中孤挺著一棵鬆樹,幽幽地說:

“那一天晚上,我和仲山兩人在那鬆樹下私訂了終身。——以前,那裏一直就是我們約會的地方,伊垣一定看到那場麵了。我先回家的,之後留在那裏的仲山……”

“很早以前,他就嫉妒你們的事了,所以,才會在那鬆樹下,將仲山的屍體……”

“奇怪!”

忠代打斷我的話。

“什麼事?”

“鬆樹……”

我懷疑我的眼睛是不是昏花了!——那一棵鬆樹紅得宛如像被明亮的火焰包圍住。

“在燃燒!”

忠代喃喃自語。

鎮上的人全都跑到馬路上來,一齊看著鬆樹。

突出於黑暗天空中的鬆樹宛如遠處燒火的鐵籠明亮地焚燒著。

——在那鬆樹下發現伊垣的屍體是隔天早上的事了!他以霰彈槍射擊自己的胸瞠。

“——腳好了嗎?”

二、三天之後。和夕子約好在咖啡店見麵時間她。

“腳?——啊!上一次的?那是演戲呀!”

“為什麼要那樣做呢?”

“你不知道啊?一開始我就覺得在那樣高的高度吊著屍體很奇怪!豈不是要故意讓人知道我自殺了嗎?而且殺人的方法也不對勁。所以,我想溝內所說的話會不會是假造的。我想試試看,背著屍體是否能走下那坡道!”

“原田太壯了,當你的實驗品不能測知吧!”

“我本來想你會來背我啊!”夕子笑著說,“標準的中年男人的身材!”

“是嗎?那麼……要不要現在背你看看呢?!”

“好啊!那麼,背我走過銀座吧?!”

我慌亂地喝了一口咖啡。——這可要比偵查殺人命案難上好幾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