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子鳥今天休息(2 / 3)

“麻煩一下!”我對在旁邊的婦女說,“請叫救護車來!”

“——你看!”

夕子發出吃驚的聲調。一看那男人,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不就是見到千秋安代屍體時的林刑警嗎?!

“他這麼簡單就能進到她房間。”夕子蹲下來說道,“——被她恐嚇了是吧?!”

林刑警因腳痛得額頭上都出汗了,可是,知道夕子已經了解實情之後,就點了點頭。

“被她抓到什麼把柄呢?”

“我……風流過。因為……對方是學校的老師……如果傳開的話……會成為醜聞……”林刑警斷斷續續地說道。

“也被拍了照片嗎?”

“是的……不知道她從哪裏弄到那照片的……我和……那女老師進旅館時的……”

“唉!身為警察的人!”我苦惱地嘟囔著,“大概付了多少錢?”

“每月……五萬塊。我和那老師各分擔一半……每月總是絞盡腦汁來籌足這一筆錢。”

五萬塊?相當聰明的勒索方法。如果一下子開口五十萬、五百萬的話,隻會使對方改變態度,寧願有醜聞也不願付錢吧!但是,五萬塊——隻付一半二萬五千元就能守住秘密的話,誰都會考慮付錢吧!

“可是……已經付了二年,已經快受不了……”

“所以就殺了她?”

“不是!”

林刑警搖搖頭表示不是,因身體的震動反而使得腳疼痛得更劇烈,而嘴中發出呻吟。

“不是?”

“不是我!真的!我沒有殺她!”

“女老師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這……”林不肯說出口,“這一點我不能說。”

我揮手打了林的臉頰。

“不要太天真了!你自己是個警察嗎?”

林咽了咽口水地嘟囔說。

“知道了……她叫……關紀代……”

我杷名字及住址都記下來。

“宇野先生,發生什麼事啦?”

原田呱嗒呱嗒地踏過草坪走來。

“喂!如果救護車來了,叫它往這裏來!”

“知道了。——怎麼了?是不是吃了夕子小姐的鐵肘拳呢?”

原田的奇想是很獨具一格的,常常是太離譜。

夕子問林說:“你是來找那照片的嗎?”

“是的……”

“找到了嗎?”

“沒有。”林搖搖頭。

我問說。“被勒索的人不隻你一人吧!其他還有誰?你知道嗎?。”

“的確還有其他的人。可是,不知道是誰。”

“喔!——我懂了。”

遠處終於傳來警笛的聲音……

林被抬走之後,我和夕子兩人對看著。

“你的直覺對了。”

“要說是推理。唉!我早就知道是這麼一回事……”

看來名偵探和謙虛是不太有緣的。

“這樣看來,大概會有其他人!”

我歎息地說,“這下子可慘了!首先要找出誰跟誰被勒索,然後再從其中查出凶手。”

“一定會引起大騷動的。”不知為什麼,夕子表情嚴肅地說道。

“什麼事會引起大騷動呢?”

“林刑警進去偷東西這件事情。何況他又是現役的刑警。”

“嗯……這是沒辦法的。以警官的身分,做出這種事,大眾傳播一定會大大渲染的。”

“我不是指這種事!”

“怎麼說呢?”

“喬子的事!”

“喔……”

如果被人知道母親是以勒索來過日子的話……雖然才六歲,可是正值敏感年齡,而且長大之後,會在那孩子心靈上留下傷痕吧!

夕子說。“早點讓她離開這裏不是比較好些嗎?”

“說的也是!”我點頭同意,“——是原田。喂!怎麼啦?”

喬子在原田寬闊的背上睡得正甜。

“玩累的樣子。”原田笑說,“唉!我也累了。可是,真的是天真爛漫的孩子。”

夕子注視著發出輕微呼聲的喬子的睡相,說:

“——你收養她,怎麼樣?”

“喂!”

我眼睛睜得大大地瞪著夕子。

有位一看就像是老師的女人走進咖啡店,巡視著店內的顧客。

大約三十歲左右,雖然給人嚴肅的感覺,可是卻是位美人,不知是否是太緊張,臉蛋僵硬得發白。

“——大概是她吧!”夕子說,“那麼我到隔璧桌去了。”

夕子移動之間,那位女性——關紀代,找上店員。

她一走到我這裏,馬上點著頭說。“我是關紀代。”

“我是宇野。請坐!”

咖啡端上來之前,關紀代一直閉口不言,好像生怕被打斷話題似的。

“——真的很謝謝您!”她開了口,“能等到我下課之後,而且到離學校這麼遠的地方見麵,謝謝!”

“你知道林刑警發生的事了吧?!”

“是的。”

“我的目的隻在找出殺死千秋安代的凶手,並沒有意思攪亂你的生活。——唉!林的事情在立場上不得不公開,可是你的名字非必要時,盡量不公開。這點我可以保證。”

“拜托了!”關紀代俯下臉,“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後果,可是,對先生、小孩子就……”

“林跟你的關係,大致上他都告訴我了,為了慎重起見,還是有些事要請教你。你們交往了多久?”

“三個月……左右。”

“二年前的事吧?”

“是的。”

“見過幾次麵?”

“七次。”

“之後就沒有再見麵了嗎?”

“是的。”

關紀代所說的話和林所說的一致。大概沒有編造虛假的事吧?!

“千秋安代除了勒索你之外,還有恐嚇別人吧?”

“大概是吧!”

“知不知道是誰呢?”

“這……”關紀代傾著頭說,“她從來也沒說別的事,我也沒問過。而且……錢都是用寄的,幾乎很少麵對麵開口說話。”

“是這樣子嗎?”

“隻是……”

欲言又止。

“什麼事?”

“隻有一次……見到她和意想不到的人在說話。”

“喔?”

“可是,我並不是說那個人就一定是被她勒索的。”

關紀代慌張地辯解著。

“我知道。可是,你卻有這種印象。”

“是的……很茫然的。”

“那個人是誰?”

關紀代猶豫了一下。

“不能……說是我說的……”

“絕對不提你的名字。”

關紀代輕輕地歎息說。

“是櫻田先生。”

“櫻田先生?”

“是醫生。在那住宅區裏的開業醫生。”

原來如此,是個醫生?這似乎更有勒索的價值。

“那位醫生是養子,他太太管得嚴是很出名的。如果被逮住秘密的話,一定會付巨款吧!”

“我知道了。我會調查看看的。”

關紀代走了之後,夕子回到座位上來。

“——是個醫生?是個好靶心。”

“可是,他會承認嗎?”我說道。

“很難吧!到底是誰殺死千秋安代的呢?”

我陷入沉思。——有沒有什麼好方法,可以讓那個叫櫻田的醫生說出一切呢?

“有一點很不可思議!”夕子提到。

“什麼事?”

“安代很少外出,不是嗎?她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去收集那些恐嚇的證據呢?”

“嗯——”

“而且,還有一點,就是有關你的事。”

“喂,我並——”

“我知道!可是,為什麼她要扯上你呢?而且還對小孩說你是她的父親呢?”

“就是這一點摸不透。”

“假設那孩子是你的小孩——”

“我不是跟你說不是了嗎?”

“我是說——假設!——懂嗎?隻有你沒被勒索!”

“那是……”

“當然啦!你過著單身生活,公開的話也不會傷害到別人,可是,不是可以申請小孩子的養育費嗎?”

“嗯……”

“這仍然是個謎!”夕子說完這一句,看著我微笑了一下,“而且,無煙不起火!”

“饒了我吧!”

“來,喜歡的東西盡管吃!”夕子說道。

“我不會客氣的。”原田回答。

夕子並不是對著原田說的。

“跟姊姊一起去拿吧!”

夕子牽著喬子的手,往那擺滿自助餐菜肴的長桌走去。

原田雀躍地跟在後頭,結果隻留下我一個人。

“唉——”

這種西式自助餐對小孩子來說,可能很有吸引力吧!喬子捧著各式各樣的菜肴回來。

“親愛的,怎麼不去拿呢?”夕子一說完,對著喬子說,“——啊!這個由姊姊來切給你。”

她低頭忙著切製喬子拿回來的肉塊。

我離開位子去拿萊。今晚要付錢的我也該吃個夠才對!

對喬子這樣年紀的女孩子來說,母親突然不見了並不是很大的打擊,畢竟年紀還小。

可是,母親被殺的那一個晚上,如果有人目睹到,除了喬子之外不會是其他的人。

可是,到現在為止,喬子對那天晚上的事連一絲蛛絲馬跡都沒說到。

喬子或許對這種地方感到有趣,正專心於自己盤上的食物。我想,帶她來這裏或許是對的,至少可以鬆弛她的心情。

在拿取自己的食物時,身旁站了一位五十出頭、矮小黝黑的男人。那種曬黑的程度大概是打高爾夫球的人所專有的吧!

“讓一下。”

我想從他身邊走過時,那個另人壓低聲調地說。

“你是字野刑警吧?”

“嗯?”

“我是櫻田。”

啊!是關紀代口中所說的醫生。我愣了一愣,看著對方。

“——有什麼事嗎?”

“小聲點!”櫻田急忙地說,“請不要對著我說話,當作我們在自言自語!”

這個男人是不是也在哪裏當間諜呢?

“有事嗎?

“請說出金額!”

“金額?”

“堵嘴錢啊!”

“堵嘴錢?……”

我不禁啞然。可是,看來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豈有不利用的道理!

“這可要好好地討論一下!”我假裝一本正經地說道。

“請說你要多少?”

“你要出多少?”

將眼前的鳥肉塊取至盤子裏之後,櫻田困惱地沉默著。

“我是個養子,沒有多少錢在身上。請你要了解這一點。——我大概勉強可以湊到一百萬左右。”

“這太不像話了吧!”我打斷他的話,“明天我會登門造訪的。”

“在醫院不太好!——護士都是我老婆的眼線。”

看來這位醫生相當命苦。

“那麼,在那公園如何?池塘旁邊。中午有休息時間吧!”

“有。”

“一點鍾見!”

“——知道了。能不能準時到我不敢保證,說不定會被我老婆抓公差也說不定。”

“那,明天見!”我故意陪上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請慢慢享用!”

回到座位時,夕子已將自己的一盤吃得一幹二淨。喬子也吃了一半以上。

“——原田呢?”

“已經進入第二回合了!”

“動作真快!——我也要開始用餐了!”

“櫻田說了什麼?”

“嗯,約好明天見麵——”一說完,我抬頭盯著夕子看,“喂!是你……”

“我隻是寄了一張稍微有恐嚇意味的信!”

“喂!我是警官呀!”

“放心!是我寫的信啊!沒有提到你的事情!”

“他知道我的名字!”

“調查過才來的吧!——可是看情形,他已經上鉤了。”

“啊!這不太好吧!,如果被本間課長知道的話——”

“是我自己任性做的事情,隻不過是利用了你一下而已!反正我又不會被革職!這就是偵探的好處。”

我一直都被她的任性困擾著。擔心也沒用,我開始吃起自己盤中的食物。

“大姊姊!”喬子抬起頭叫道。

“什麼事?”

“大姊姊喜歡爸爸嗎?”

被這麼一問,夕子居然也會慌張地紅了臉。

“啊……大概……”

“大姊姊人很好,我喜歡!”

“謝謝!”

“讓你當媽媽也不錯!”

夕子居然也會抵不過小孩子。她站起來說。

“我要再去拿食物!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

喬子也精神抖擻地跟著去。

跟夕子交往了這麼久。——不久她就要畢業,雖然不知道將來她要做什麼,可是一定會變得更成熟。——而我也過了中年!

跟夕子結婚、生子……似乎可以見到這個夢境,可是仔細想想十年後、二十年後的事,總會迷惑地想著夕子還是適合年輕的男人。

四十歲男人的判斷及迷惑。——何時才會跳出這迷惑的旋渦呢?

一邊想著這種事情一邊用餐,原田用兩手捧著像小山堆一樣的食物回來了。

“開動!”原田摩拳擦掌地說道,“宇野前輩,你才第一盤啊?太爛了吧!這樣子是撈不回本的!要加油!人生以吃為目的啊!”

這裏就有一位和判斷、迷惑無緣的男人。我一邊笑著,一邊將食物送進口中。

午後一點。櫻田醫師準時來到公園。

“喲!您好!”

坐在長凳上的我微笑地打著招呼。

“——早點把事情談妥吧!護士已覺得奇怪了!”

“你大概也知道千秋安代的屍體是在這裏被發現的吧!”

“知道。”

“實際上,她是被毆打致死的。”

“是嗎?”

“為什麼要故意地將屍體搬到這裏來呢?”

“我怎麼會知道?”

“醫院就隔著這池塘,在正對麵吧!”

“是的。”

“你不是和她約好在這裏碰麵的嗎?”

“不要開玩笑!”櫻田張大眼睛說道。

“我知道你被千秋安代勒索。被抓到的把柄是什麼?”

“你不知道嗎?”

“老實說,你受騙了,隻是——”我攔住櫻田說,“而你居然上鉤,表示你承認被勒索這件事實。老老實實說出來吧!我保證這裏所說的話不會傳到你太太耳中!”

櫻田急驟地垂下肩膀。

“我懂了……我說,可是一定要對我老婆保密……”

“我保證!”

“事實上……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有一次因治療不當而使患者死亡。——當時我喝了酒而誤診,將注射液拿錯了。”

“那太過分了!”

“病患是個小孩——還好,對方父母並沒有申訴的行動,盲目相信我編造的說辭。——二年前搬到這兒來的。”

“就是被她抓住這個把柄?”

“是的。不曉得她是從哪裏打聽來的,居然知道患者的名字。”

“可是,你可以否認啊!”

“可是,那個女人說要傳揚出去。——從某個角度來說,這比被上訴還更恐怖呀!”

“我懂!”

“在這種住宅區裏,謠言一下子傳開的話,沒有人會上門求醫的。——我隻好照她所說的,乖乖地付錢了。”

“付了多少錢?”

“每月三十萬。我盡量節省下打高爾夫球的費用及計程車的開銷來湊足這筆餞。真是害苦了我。我家是老婆掌握經濟大權的,每次都絞盡腦汁才能度過。”

“她一死就安心了吧?”

“嗯……老實說是真的安心了。”

“那天晚上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