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自殺風波(2 / 3)

“哪可不行,我這是搶時間,中午偷跑一趟,晚了,交警上班了,我會被抓的。”拖拉機手說。

“這車危險,你幹嗎不賣輛四輪的開開,辦了手續不就不怕交警了,你沒有四輪車的駕照嗎?”

“你們有錢人說話輕鬆,我這一部才近萬塊錢,小四輪一輛要三萬多塊,我會沒駕照?我本來開大巴的。”

“哪你幹嗎不再開大巴了?”

“還不是咱羅馬城那江芬公司給害的,本來我在羅馬市汽車運輸總公司,現在那個好的汽車站被江芬公司給占了,汽運公司的生意沒了,一部分人就沒飯吃了,我也被裁了。還好現還有社保和醫保,要不然我全家得去上吊。我沒錢隻好買這破手扶子,回老家來給人載點東西,中午我才敢跑這條線,過了這個時間我就溜了,交警要出來了,我們羅馬的狗交警,特別壞,抓到了,會讓人破產的。”

“又是江芬公司。”布石榮歎氣說,“你也不能罵交警啊!他們也是為你好,看你這車不能上路,為你安全考慮嗎。”

“好?好個鳥!風水輪流轉,等著吧!總有一天,這些人也會被哪些大老板給捉弄了,你想想,這些大老板什麼都敢承包,什麼都要占去,以後你敢說他不敢承包交警嗎?”

“你這什麼理論,交警是公安執法部門,是依法執行任務的,怎麼能隨便承包人?”

“說的挺正經,嘿!看來你還是個幹部。”拖拉機手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布石榮,“好像在電視上看過,不可能,領導出門都是幾部小車連在一起,玩耍威風,不可能來坐我的拖拉機。”

“你心目中的領導都是這個作風嗎?”布石榮問。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在我們羅馬城我敢說,都是一幫欺負老百姓的混蛋。聽說這次要選什麼市長,這個要選的市長和江芬集團的老總同是白嶺人,江芬集團就出錢為這個市長巴結人,行賄上級,買通人大代表,連我們那個村的村長都分到二十塊錢。你說氣人不氣人?霸道壞蛋的白嶺人比當年的日本鬼子壞,官商結合在一起,你說說,我們這老百姓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布石榮聽到這裏突然火氣衝天:“給我開你的車,你這種人才是混蛋!”

拖拉機手又看布石榮一下,覺得布石榮真的好像有在電視上出現過,他一時印像和人對不起來,就說:“你真還是個領導?”

布石榮不再作聲,拖拉機手自討沒趣,“呯呯呯呯”地加大拖拉機油門。

“劈劈呯呯”近一小時,拖拉機把布石榮折騰到羅馬城東加油站。布石榮總算鬆了口氣,這邊再打的幾分鍾就到家了。當石榮要掏口袋給拖拉機手錢時,慌了!錢包不見了,不知是自己沒帶還是剛才在路上抖掉了。布石榮很抱歉地向拖拉機手解釋,並說:“要不我拿個東西給你,比如這手機也不要緊,明天什麼時候我再向你贖回。你看可以嗎?”

“這種人我見多了,手機倒是不必了,看你領導模樣的,我看你也不是什麼領導,小混混一個吧!剛才還那麼凶,以後沒錢就別坐車了,給我走路!”拖拉機手氣憤地說著,罵罵咧咧加大拖拉機油門“呯呯呯”地走了……

布石榮心灰意冷,昨天上班還有人去門口接送,今天就變得這麼狼狽,這社會到底怎麼啦?

死氣沉沉的布石榮無力地舉手攔下一部的士,直奔羅馬一中門口。到了一中門口,布石榮叫司機等下,他向傳達室的老頭借了錢給的士司機。

布石榮去家裏拿了錢還了傳達室的老頭,老頭搖搖頭歎說:“你看看,本來上下班有人接送,才退下了,就變了,打的回來都沒錢,世態炎涼啊!人走茶涼啊!”老頭心裏是要替布石榮說話的,布石榮聽了卻越發傷心。

布石榮回到家裏,古麗娜一臉不高興,吃完飯上裏間午休去了,布古娜娟也吃完飯了,古麗娜以為布石榮不回家吃飯就沒做布石榮的份額。布古娜娟問石榮:“叔爸,你吃了沒有?要不然我去給你買個便當?”

布石榮心情很糟爛,一時沒回答小布古娜娟。還是布古娜娟理解布石榮的心情說:“叔爸,你等著,我給你去打便當。”說著就進裏屋找古麗娜拿錢,古麗娜吼道:“不要管他,我沒錢。市長要吃飯還要我掏錢?要吃自己買去,你隻管念你的書去。”

布石榮聽了又火了:“小娟,你上學去,不要和她爭論,和沒水平的人講話,你會退步的。”

古麗娜從床上翻起來,開罵了,眼看又要發生戰火,小布古娜娟趕緊拉著布古榮說:“叔爸,走吧,我們吃飯去。”布石榮就拉著小布古娜娟的手一起出去了。

到了羅馬一中校門口一家菜館,布石榮問小布古娜娟要吃什麼?

布古娜娟說:“我吃飽了,不吃了。”

布石榮說:“看要吃什麼再吃一點嗎。”

“我什麼都不愛吃,我隻愛吃叔爸你做的蛋炒飯,什麼都不吃,你點你自己要吃的吧!”

布石榮點了紅燒豬腳、鹵味豬皮、幹鍋花生豬尾巴、幹煎花蟹、白灼九節蝦、鰻魚豆腐湯、炒波菜、四小碟蘿卜幹、絲丁魚等小菜,要了一瓶茅台酒。小布古娜娟心裏有點奇怪,布石榮曆來很節儉,也不愛吃這些大魚大肉的,今天怎麼一個人點這麼多菜?但一想到這段時間布石榮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問他。小布古娜娟和布石榮到樓上進了一個用三合板釘牢的包廂。

菜上了,布古娜娟為布石榮倒了一杯酒說:“叔爸,你不要喝多,喝不完就帶回去,喝差不多就好,回去不要再和媽媽吵了,我要到教室去了。”

布石榮說:“你吃點吧,乖!”

布古娜娟撒嬌說:“呣!我不吃,我要走了,你慢慢吃,吃完回家睡覺去,我晚上早點回來,你給我做蛋炒飯。”說著親了布石榮一下,甩著小辮子走了。

布石榮耳尖,聽到隔壁有兩個教師好像也在喝酒,包廂用木板隔的,隔音效果自然比較差,兩人對話雖然很小聲,但布石榮聽得很清楚。

一者說:“我剛才好像看到布石榮一個人在隔壁喝酒,我去敬他一杯。”

另一者說:“敬什麼敬?他市長沒了,什麼都不是了,現在還不是和我們一樣,賭博屌一樣大。”

“小聲一點,不敬就不敬人家,不要亂說。”

“怕個鳥?我就看他憨頭傻腦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市長的料子,聽說選不上市長了就到處去巴結人大代表,要人家一定選他,屁啊!”

“我就想他怎麼有那麼多錢呢?那麼多人大代表,要幾百萬啊。”

“唉!平時裝得可憐兮兮的,好像很窮,我看這小子平時也貪多啦!”

布石榮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來拍一下木板牆吼叫:“隔壁不要放狗屁好不好?”

隔壁再也不敢作聲了。

布石榮更傷心了,他拿起電話打給陳地真,要陳地真來作伴,陳地真說,晚上吧。

布石榮孤獨淒苦,感到自己孤零零,沒人理他,心裏越想越傷痛。

布石榮艱苦地喝了半瓶茅台,覺得一切無趣。他打電話布建興:“阿興有沒有回來?在哪裏?”

“我今天在羅牛開會,下午還開,現在休息。你在幹嗎?”布建興說。

“我在喝酒,我以為你有回來,你忙吧,沒什麼事。”布石榮說。

“你這段心情不好,就不要喝太多了,你去羅馬大學報到了沒有?”

“早上去了,他們欺人太甚。不說了。”布石榮酒觸情傷,說話好像嗚咽。

“不要再小孩子氣,男子漢能屈能伸,酒不要喝太多,聽到沒有?”

“知道,我不在了,家鄉父母要多幫忙照顧照顧。”

“你不要七想八想,不就是沒當官而已嗎,你不還是大學的副書記。不要想太多,我明天星期五晚上回羅馬就去看你,不要小孩子氣,聽到沒有?”

“聽到了,你忙吧!我掛了。”布石榮說著就掛了手機。

布建興反撥電話過來,布石榮沒接。

布建興那頭好像有點預感,忙打電話給古麗娜,叫古麗娜要看看布石榮,古麗娜明明回答說,會的。布建興還是不放心,找出林玉芬的手機,給林玉芬打了電話:“玉芬嗎?你好,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希望你能幫助我。”

“布縣長你客氣了,什麼事說啊。”林玉芬說。

“小榮這段情緒很低落,希望你能給他打打電話,開導開導。”

林玉芬在電話裏停了很久說:“對你我說實話,我和他好幾年沒見麵了,已經兩年沒電話聯係了,再聯係不好吧。”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這個時候我知道你的話他會聽的,別人的話他可能聽不進去。你要給他打打電話,真的,隻有你說的話才能起作用,我說沒用。剛才他打了個電話給我,我聽出好像有點不對勁。”

“他說什麼了?”

“他說他要是不在了,父母要幫他看看。你想想。”

林玉芬沉思一會說:“應該不會吧,小榮那個人不會想不開的,他可能一時心情不好喝酒說氣話吧。”

“不管會不會,我希望你和他通通話,特別是這個時候。”

“我想想,很久沒聯係,也不知道現在聯係好不好?我就是怕人家說東道西的才克製自己不和他聯係的,好讓他前途順利,誰知道他這次……唉!我在想小榮那個人應該不會去行賄人大代表,怎麼會這麼傻?”

“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說你是真知道而回避還是真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布建興真有點氣了說:“這事就是布江幹的。”

“他?他幹的?”

“你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不要問別人,問東街小滑頭或隨便一個羅馬有點出息的人就知道了。羅馬城傳得地震了。”

“我一個癱瘓病人,哪裏知道那麼多?平時一閑下來我就練毛筆字看書,很少去問一些事,也很少出去。”林玉芬歎氣說,“這次如果又是他,他布江真是太虛偽了。”

“現在這個不說這麼多了,我等下要開會了,你還是想想辦法給小榮打打電話,他手機號碼沒變。”

“好的,我想想再說。”林玉芬放下電話,深思了很久,現要怎麼給布石榮打電話呢?要說什麼呢?先向小滑頭了解一下這次布石榮落選是不是布江搞鬼再說。

可惜啊!林玉芬下午五點才給布石榮打來電話,要是早十分鍾打來電話說不定羅馬城的曆史將改寫。

布石榮在羅馬一中門口獨酌一瓶茅台酒後,心情極其糟糕。他死氣沉沉地走進一中校門,傳達室老頭向他點了一下頭,他也沒看見,他本想走回家去的,他看到陸陸續續來上學的學生,感慨萬千,當年自己才在這裏求學,轉眼間已近三十年了。他走向實驗樓,這實驗樓是他們這屆校友募捐集資建起來的,實驗樓靜悄悄的,下午還沒學生或老師來。

實驗樓的大門開著,布石榮走進去,從一樓一直漫步爬上頂樓九樓,他覺得這座樓太高了,他足足爬了一個鍾頭。

下午四點,布石榮在羅馬一中實驗樓樓頂徘徊,樓雖高卻看不見城市的風景,現在羅馬城高樓大廈如雨後春筍冒出,你爬得再高也看不清羅馬城的真麵目啊!人生如何不是這樣?布石榮高吼起《三國演義》主題歌唱著: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布石榮吼得再大聲也沒人聽見,吼完歌,布石榮心情極其糟糕,腦子裏一片漿糊,萬念俱灰……

下午四點三十分,布石榮拿起記號筆,在樓頂女牆上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