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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像是那來自不同星球的人,沉默地站立在廣場中央,不說話。‖
鄭易則打開一份意大利麵,三下兩下地就將它消滅幹淨。曾柝解決了三塊披薩,看了看表,兩人就急匆匆地趕回急診室去了。
一桌美食留下張旻一個人享用。他可憐巴巴地說著:“喂,一個人吃飯多寂寞啊……你們那麼趕幹嘛?”
這句話在鄭易則耳朵裏簡直就是天大的刺激,“不然,你來急診室做做看?”
張旻將一塊披薩咬在嘴裏,悻悻道:“算了……”
才一個玩笑的時間,等鄭易則轉身過去,曾拆已經不見了。
他走進就診室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門口的隊伍一陣躁動。
“哦喲,醫生來了醫生來了……”
裏麵看了一個小時,外麵的隊伍有增無減。
這時候,有個中年男人帶著一個女人從側門溜進急診室來,徑直走到曾柝麵前,“誒曾醫生啊,我老婆今天情況還是不太好,你幫她看看好伐?”
他一邊冷著一張臉給麵前的病人開藥,一邊說:“外麵排隊。”
他認識這個中年男人,因為妻子身體極差,是急診的常客。男人顯然也是認識他的,希望能借著這層薄薄的關係插隊就診。
聽到自己的要求被拒絕,男人又低聲開口:“不是啊……她等不了了呀,麻煩你稍微照顧一下……”
“領藥,下一個。”似乎根本就沒有理中年男人的意思。
“那個,曾醫生啊……”
下一個病人在曾跅麵前坐下來,他抬起頭來對著中年男人一字一頓地說:“外——麵——排——隊——聽不懂?”
來看急診的,自然個個都是等不及的毛病。哪有我為你看過幾次病混了個臉熟,就讓你插別人隊的道理?
男人帶著老婆隻能悻悻地離開了,規規矩矩到長長的隊伍後排隊等著。
麵前的女人抱著一個不大的孩子,急急地說:“醫生,醫生,我女兒自己在家裏偷偷吃了一瓶咳嗽藥水!你快看看這個到底要不要緊啊?!”
“什麼時候的事?”
“就今天早上!我才轉了個身,她就把一瓶感冒藥水全喝掉了!大概是80毫升的瓶子啊。”
三四歲的女孩看上去似乎很健康,但是感冒藥水給孩子的服用量一般隻在7.5毫升以內。幸好在症狀還沒有發出來之前及早發現送來醫院。
曾跅剛拿起聽筒,小女孩就害怕似的撲在母親的懷裏。
“佳佳啊,給醫生哥哥看一看,乖呀。”
母親耐心地哄,將孩子轉過來。可當女孩見到曾跅那一張沒有表情的臉時,哇哇地就哭了。做媽媽的頓時覺得尷尬,抱歉道:“喲不好意思啊,我們家小孩子有點怕生……”
“……”
其實他習慣了。
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個見了他就哭的小女孩了。
鄭易則有時候笑他,“急診室裏一天如果有一百個孩子哭了,十個孩子是真的因為病痛,而另外九十個是因為見到了曾跅那張凶巴巴的麻將牌臉。”
他看著哭鬧的孩子就完全沒轍,學不會怎麼放低語調去哄孩子說,隻能坐著沉默。
好不容易折騰完,一邊寫病曆卡,一邊叮囑:“先去洗胃。”
這時候張旻走進來,將他之前忘在休息室裏的咖啡杯放在他桌上,一邊調笑著說:“麻將桌上白板摸多了?”你要是能對病人溫柔一點說話,那可真是急診室的大福。
曾柝一臉不高興,甩了他一眼,“你很閑?”
看他舊脾氣就要發作,連忙逃竄出急診室,“喲,我可要走了。哈哈哈。”
下午四點,急診室接到一位五十六歲的男性休克患者。病人血壓和低,情況非常危急。曾跅急忙組織人手投入搶救工作。經過一係列的緊急搶救,病人的情況得到了相對的穩定,隨後被送入觀察病房。
五點半本是正常的下班時間,但因為患者太多,曾跅一直忙到六點二十才離開醫院。
在醫院的食堂將就著解決了晚飯後回家。
回家之後,打掃了屋子。
用消毒水和清水分別拖了一次地板,洗衣機隆隆地響了好一陣,收下幹了了衣物,重新掛上剛剛絞幹。屋子裏打著不算太低的冷氣。
這些,都讓人感到一種強烈的偏執感,與他的白衣形象非常吻合。或許,不會再有多少男人會像他一樣講究。
十二點,準時睡覺。
好像是做了一個夢。
好像有關之前分手了的男友。
一個受不了另一個的冰山脾氣和偏執潔癖,而另一個又無法忍受這一個毫無衛生講究的生活。
一個冷漠,另一個任性。
沒有人讓步的愛情,遷就不能,也就更不談縱容。
5
‖接連幾次巧遇他,我都激動不已,覺得機緣這個東西還真是奇妙,不然怎會在偌大的城市裏頻繁相遇呢?‖
卓逸在夏末的時候這樣問他:“喂,你打算就一直這樣給人送披薩了嗎?”
嘉禕低頭笑笑,“不會啊,等攢夠了錢就不幹了。”
“那你要去幹嘛?”
“想開花店。地段我都想好了啊,在衡山路上。”
“衡山路那一塊兒的房租很貴誒。”
“知道啊,所以還得努力幹一陣子,再加上之前的積蓄,大概,就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