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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不是不溫柔。想和你一起遊遍整個上海。那樣,是不是也可以算作是踏足了整個中國了呢?‖

“喂,想吃什麼?”他跟在曾柝的身後走出醫院的大門。

男人走在前麵,一口無所謂的語氣,“你請我吃飯,你定。”

漸漸暗沉的傍晚,雲霞已經落到天邊。甫入初秋,夜晚的風在烏魯木齊中路上吹著。

見男人沉默不語的走著,嘉禕又問起:“你喜歡中餐還是西餐?”

“隨便。”答的到快。

“唔……我想想……”因為久在這個地段送餐的緣故,對這裏自然是相當熟悉,“前麵有一家台灣小吃,味道很不錯,不如就吃那家吧!”

曾柝兩手插在褲袋裏,“去Lesvila吧。”說的是坐落在烏魯木齊路上的一家西餐館。

嘉禕快步跟在他的身後,皺著眉頭小聲嘀咕:“……切,既然都決定了,那就不要問我啊。真是的……”

他低著頭,看著曾柝走在前麵,起起落落的腳跟。似乎很有趣。

長長的烏魯木齊路兩邊,植著高大的法國梧桐,零落掉在地上的樹葉映著路邊的昏黃街燈,看上去浪漫而又寂寞。

男人一路無言,隻是聽嘉禕時不時扯著一些有的沒的。

大概是時間晚了,到達Lesvila的時候,人並不多。

他們在窗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點餐,然後等候。

“你是外科大夫?”氣氛冷淡,意味明顯的寒暄。

“嗯。”

“……”一時回不上話來,隻好沉默。嘉禕心裏覺得別扭,從沒見過這樣個性冷淡的人,冷淡到就連正常交談都成問題。

“剛才謝謝你了,不然還真不知道要把老人送去哪裏了,嗬嗬。”

曾柝喝了一口檸檬水,問道:“你是香港人?”

“算起來,其實是上海人。不過之前都在香港念的書。口音很重?”好像也習慣了男人的答非所問,嘉禕大方地回答。

“還好。”檸檬片浮在杯裏的水麵之上,趨於平靜。

用餐到一半的時候,嘉禕忽然突發奇想:“喂,為什麼上海的好多路名,都是城市的名字?”

曾柝將一個抹滿黃油的小麵包送進嘴裏,抬頭看他。

“誒呀,比如說,成都北路,西藏南路,河南路,北京西路,還有這條烏魯木齊路,好多好多。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

“你可是上海人誒!”

“上海人就該什麼都知道?”

“……”嘉禕覺得無趣,低頭悶聲切下一小塊豬排。

“不過,上海還真的有很多用地名來命名的路名。全國的東南西北都在上海,到也不錯。”

“對了,那有沒有香港路!?香港東路?香港南路?還是什麼?”

曾柝心裏被逗笑了,抿抿嘴壓住笑容:“……沒有吧。”

“真可惜。”嘉禕感到有些失望,不然,想念香港的時候,就可以去香港路轉轉。

“在上海有一個好處。”

“什麼?”

“以後,你不必踏出上海,就可以遊遍大半個中國。”

好像,是男人難得心情好時才講的冷笑話。

“啊?”嘉禕愣了一愣,才懂得曾柝這種奇特的幽默感,落笑接話說:“什麼笑話嘛,好冷喔。”

談笑間,氣氛好像稍有緩和。

自顧自地說了很多自己的事,男人隻是聽著,偶爾附和幾句,但對自己的事卻隻字未提。大概是本性如此,又大概是因為生疏,所以警惕。

“吃飽了沒?不然再叫一點。”

“夠了。”曾柝瞥了一眼盤子裏無力再解決的金槍魚色拉。

“小姐,麻煩你買單。”嘉禕揮手。

服務員小姐微笑著拿過賬單:“一共兩百十二元。”

嘉禕掃了一眼單子,摸摸口袋,指尖隻觸到幾張爛爛的紙幣——糟了!

這不是出來送外賣的麼,哪有那麼多錢請人吃飯!?

猛然間憋地臉紅,這次糗大了。這可怎麼辦……

“這邊。”男人意外地開口,讓小姐將賬單遞過去,仔細地看了看,確認無誤之後,摸出三張鈔票來,放在賬單本裏。

“收您三百,請稍等。”

一時間,窘迫的幾乎抬不起臉來,隻覺得臉頰邊刷刷地燒著。

“那個……對不起,我忘了身邊沒帶那麼多錢……”

“是我說要來吃這家的。”

這樣的話從曾柝嘴裏說出來,大概也算是句安慰。

“不然下次……”

“行,那欠著。”男人收好找零,看嘉禕還粘在椅子上不動,問:“不走了?”

“……走,走了。”

走出餐館的時候,他忽然覺得,這個男人,也不是不溫柔。

8

‖很想知道他的故事,想知道他的過去,想知道他擁有過怎樣的愛人。‖

本是夜班,但卻因為一個莫不相識的老人而輾轉去了醫院。爾後,又同那個男人去吃了飯。

嘉禕回到那個弄堂,幸好停在一邊的摩托車還在,否則不單要被經理罵死,恐怕還得賠上幾個月的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