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地睡了多久他不知道,醒來是因為感到肚子上被軟軟的毯子蓋住了,剩餘的部分被細心地蓋在他冰冷的右手上。
他想,是林吉吉回來了吧。睜開眼,卻發現是曾柝。
曾拆,怎麼是你?
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聽男人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今天夜班。”還以為你睡著了……
喔,今天你夜班。我一心不想今天見你,卻還撞上你當班,“謝謝。”看著裹著自己的毯子,嘉禕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男人一副醫生模樣,看了看還剩大半瓶的點滴,職業性地詢問:“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蒼白著一張臉說這樣的話,好像有點不誠懇。
曾柝看著他沒有血色的臉,又說,“不行明天再來。我回診室看看。”
“……嗯。”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嘉禕向著天埋怨:之前好的時候,還情願他多看幾眼。眼下病地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他到要來看了。切。
12
‖淩晨的時候,他聽到林吉吉問自己:“你有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一個你想要為他付出所有的人,一個你認為無論怎樣付出多少都值得的人。”‖
林吉吉有個男朋友,在企業管理層做。
公司一批去陽澄湖開會的同事帶了正宗的陽澄湖大閘蟹回來,無比愛蟹的林吉吉沾了男朋友蔡致的光,提了六隻大閘蟹回來,雌雄三雙。
“看你上星期被個膽結石折騰的,這回好好補補,吃個過癮!”
兩人吃蟹,還嫌不過癮,林吉吉特意讓嘉禕再叫上卓逸一起。
三個人在家掰著蟹腿喝著飲料,不知有多愜意。
卓逸手剝蟹腿的本事真不是蓋的,蟹肉一絲不掉,完整無缺,“咦,怎麼不叫你男朋友一起?”
林吉吉吃著滿嘴的蟹黃,“他最近老忙,加班啊開會啊,別管他,我們吃。”
……
送走卓逸之後,林吉吉和嘉禕兩人抱著沙發墊坐在地板上看電影。桌上一片狼藉也懶得收拾。
看著畫麵上老舊的美國電影,林吉吉笑著問:“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嘉禕愣了愣,腦中忽閃而過的,是曾柝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啊?……你說誰?”
“卓逸啊,還能是誰。”
“……瞎扯。”
林吉吉嘿嘿地笑了,望著屏幕:“你對人家沒感覺?”
曾柝的臉龐始終浮在眼前,我對他,沒有感覺嗎……?
“其實……那天他拎著蘋果來看你,我就知道他喜歡你。”
“為什麼?”嘉禕不解,依舊有的沒的似的,和林吉吉聊著。
“女人的直覺?哈哈,大概吧,我也不知道……隻覺得他想對你好。”
嘉禕閉口不談,靜了片刻後岔開了話題:“改天謝謝蔡致,蟹真好吃。”
“嗬,行。一會我就打給他,還不知道他加班加完了沒有。”
其實,蔡致不是忙,他隻是沒誠實告訴林吉吉他究竟在做些什麼。
每個男人撒出來的謊,都是自以為是的。而聰明女人和笨女人的區別並不在於能否看穿謊言,而是在於是否拆穿謊言。
其實,林吉吉是知道的。
即便她平時頂著個大波浪,看上去傻傻的,什麼都不在意,可她不迷糊。她隻是沒有直接開口,一語揭穿而已。如果愛他,聰明女人總在想盡一切辦法挽留男人。
所以,當林吉吉得知自己懷孕了的時候,帶著一種微妙而又複雜的心情。
而當她的包裏裝著婦科的報告看著自己的男人和別人走近賓館的時候,她忽然不知如何做了。
淩晨的時候,林吉吉趴在馬桶前狂吐。吐完之後她用冷水一遍一遍地洗臉,立馬就又滾燙的液體混雜到冰冷的自來水中去。
最後,她順著牆坐在衛生間冰冷的地磚上。
起來解手的嘉禕被眼前的林吉吉嚇到,連忙扶她起來,“你怎麼了!?怎麼坐在地上?”
“沒事。”她擺了擺手,綻出一個慘淡的笑容來。
“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沒有。”林吉吉獨自走向廚房倒水。
“我來,”嘉禕搶在她前麵,在廚房接了一杯溫水遞給她。
林吉吉默默地站著喝水。末了,她說:“我有他的孩子了。”
一個措手不及,估計眼前她的尷尬境地,不知如何回應才最算安慰,隻能形式化地問一句:“還沒告訴他?”
林吉吉搖了搖頭。
她其實很想哭。
帶著身上的孩子求他回心轉意,或者,索性離開他。不論怎樣權衡,都不是最完美的結局。
“告訴他吧。”
林吉吉苦笑,“你有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
嘉禕沉默。
“……一個你想要為他付出所有的人,一個你認為無論怎樣付出都值得的人。”
可如果愛要用那樣的手段才能挽留的時候,我寧願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