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禕的雞翅還啃到一半,忍不住被他這一句話逗笑。咳了兩聲才停下來,卻發現男人沒有一點笑意。

看著曾柝疑惑的眼神,就好像在問:‘有那麼好笑麼。’嘉禕放下雞翅,油滑地笑說:“小拆,你真好玩。”

你什麼時候笑笑吧。

我還沒見你笑過。

什麼時候,在我高興的時候,你也偶爾笑一笑吧。

27

‖我的過去你來不及參與,我就拿所有回憶贈你。好的、不好的,都會慢慢說給你聽。這樣,你就會漸漸走進我的生活,最後難分彼此。‖

餐桌上,嘉禕享用著美味的披薩和濃稠的海鮮通心粉,一邊滔滔不絕說著無關痛癢的。

“店麵已經定了,在衡山路噢。等我辭了這邊的活,就要開始重新裝修了。”

“嗯。”曾柝專心吃著披薩。

“以後要是你過來,我會給你打折的喔。”

“為什麼?”

男人問的問題總是很奇怪,讓人不知如何回答。嘉禕尷尬地笑了:“……因為你是貴賓啊。”

他生怕曾柝再用無辜而又冷淡的口氣問他“為什麼”,如果是那樣,他就真的不知再要怎麼回答他了。

曾柝沒有吭聲,隻是拿起叉子嚐了一口通心粉。

他吃飯的時候,似乎更加安靜,話更少了。嘉禕猜不出他是在想心事,還是本就如此。

“小拆。”他喊了他一聲。

曾柝聽了,抬起眼來望他。

嘉禕看到男人咀嚼通心粉時微微起伏的唇,隨即有些臉紅心跳地轉開視線,“小拆,你知道きんようび是什麼意思嗎?”

“什麼。”完全不懂日文的男人迷茫地問。

嘉禕望著他:幹淨整潔的利落短發、英挺的兩道濃眉、高高的鼻梁、還有深深的讀不懂的眼神……說話便心不在焉起來:“……就像今天。”就是金曜日。

曾柝的目光從桌子的另一端直直地看過來。他甚至都有些害怕與他的視線對視。嘉禕攪著盤子裏的幾根通心粉,解答男人的疑惑:“きんようび,也就是周五的意思。怎麼樣,和中文裏‘金’字的發音是不是很像?”

大概是湊巧,每次與曾柝的見麵,總在周五。

嘉禕心裏已經秘密地將金曜日這個時間定為了一個神秘而特殊的日子。

“會說日文?”

麵對突然被拋出的問題,嘉禕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男人對他還一無所知,不知道他的家裏有些什麼人、不知道他從前的生活、不知道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不過那也沒有關係吧,那就給他時間,讓他慢慢知道。

嘉禕眯著眼睛笑了,“是啊,因為媽媽是日本人,爸爸是上海人。所以說,我可是雙語人才喔。”故作得意的樣子,好像所有的笑臉都要送給眼前的這個人一樣,“他們都在大阪。嗯,我還有一個妹妹,不過幾年前生病所以去世了。”說起回憶的時候,也不覺得傷春悲秋,隻當是緬懷。

我的過去你來不及參與,我就拿所有回憶贈你。好的、不好的,都會慢慢說給你聽。這樣,你就會漸漸走進我的生活,最後難分彼此。

曾柝直直地望著他,手上的叉子停了下來。嘉禕看著那雙深邃而沉默的眼睛,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噔噔”地快了起來,臉上也隱隱發燙。

就當他以為曾柝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男人不解風情地說了一句:“沾到奶油汁了。嘴邊。”

嘉禕鬆了口氣,連聲“喔”了兩下,伸手胡亂地抹了抹嘴角。

桌上的食物無聲無息地都被悉數消滅幹淨。嘉禕滿足地拍拍肚皮,“啊,好飽。”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又響起來——是吉吉。

“吉吉,”嘉禕接起來。

電話那頭的林吉吉如同往常一樣,吼著說:“在哪呢,你怎麼短信也不給我回一個?”

“噢,剛才沒看到……”看到男人正在規規矩矩地收拾桌子,嘉禕繼續道:“我剛吃好飯呢,你呢?結束了嗎?”

“廢話,都十點多啦。我也剛從飯局上回來。這邊真的好冷喔,幸好我貼著暖寶寶哈。”

雖然是在講電話,但是卻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小拆的一舉一動,看他端著空了的盤子走進廚房後,小聲地講電話:“喂,我在醫生這裏……”

“……你說小拆?”

“是啊,剛剛給他做了披薩喔。”

林吉吉那頭笑了起來,“我才走了一天,你就忍不住要豐富自己的夜生活了?”

單憑著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就讓嘉禕紅了耳朵,“……吉吉你想太遠了啦,我沒……”

“好了好了,難怪也不回我短信。你等著,等我回來你給我好好交代。掛了,我洗澡去。”

“那好,你注意保暖啊。拜拜。”

掛斷電話之後就屁顛屁顛地跑進廚房,看曾柝認真地做著清潔工作,他卷起袖子來,“我來幫你啊。”

男人沒有回頭,“不用,我習慣自己洗。”

想起他的潔癖,嘉禕便沒有強求,他倚在廚房門邊,“那我負責跟你聊天啊。”這樣就不會覺得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