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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隱匿了的心聲,隻透過那幾個字,就直截了當地傳達到他的心上。那比任何一句情話都更有重量。如果真的被你當作了那個最重要的人,那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呢。‖

嘉禕從前從來不會這樣期待每一個金曜日的到來。而現在,金曜日對於他而言的意義變得與眾不同,那不再僅僅是一個周末,而是他和小拆必定見麵的日子。

很奇怪。沒有任何約定,但卻像是一種已經被坦然接受了的習慣。

嘉禕掰掰指頭算了算,並且無數次的想:一年隻能有五十二個金耀日。

呐,小拆,你愛我在五十二個金耀日——我就當作那些時候裏,你是愛著我的——可我愛你在三百六十五天。但這樣還不夠,我還希望能有很多個三百六十五天。你的三百六十五天,我都想要。

所以,當新天地廣場上的小拆再次牽住他的手時,嘉禕忽然覺得這不是真的。

男人表達情感的方式,似乎總與別人不大相同。他不會浪漫地向你表白,然後牽住你吻你;他也不會直接坦率,孩子氣地要求要拉你的手,他在風冷裏哆嗦了一下,抱怨了一句:“冷死了,你不覺得麼?”然後借口似地伸手過來探你手上的溫度,可是不管怎樣,還是會牢牢把你牽住。他隻是需要一個借口罷了——即便是這樣蹩腳的借口。冷風裏的嘉禕凍紅了鼻子,頗給麵子地笑著回應:“是啊,好冷。”隨即,就感到曾柝把他拉得更緊。

越是接近淩晨,廣場上聚集的人也就越多。倒數還沒有開始,周圍的人群已經變得相當密集。

大概是個性使然,曾柝對於這些小細節都相當在意。他一邊緊緊拉住嘉禕,一邊觀察者身邊越來越擁擠的人群。人們越來越high的情緒無法控製,好像是生怕被擠到,曾柝最終還是提議:“我們往後一點。”

等到高高的時鍾塔亮起燈來的時候,正是離新年還有一分鍾的時刻。

人群的歡呼震耳欲聾,從六十開始的倒數整理而響亮。即便站在靠後的位置,依舊能夠感受到那一股熱烈的浪潮。與周圍興奮不已的氛圍格格不入的,是曾柝那張依舊不見放晴的臉。雖然猜到他向來對這樣的狂歡敬而遠之,但當倒數為零,廣場上飛滿彩帶與氣球的時候,嘉禕仍忍不住開口:“如果覺得高興的話,應該會笑才對吧?”

這個問題聽上去似乎毫無意義,但是對於曾柝來說,卻的確算是個問題。

“那也要看是什麼事。”我今天有笑啊,隻是你沒有看到而已吧。

“那碰上什麼樣的事,才會笑呢?”

“……”曾柝沉默著沒有回答,隻說:“喂,回家了。”

“你要送我回去了麼?”嘉禕跟在他後麵,小聲地說。

曾柝愣了一會,腳步卻不減慢,拉著後麵那人的手也絲毫沒有鬆開的意識,“啊,是啊。”

結果卻還是把嘉禕帶到了自家門口。

曾柝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鑰匙來,遞給嘉禕,“開門。”

看到嘉禕不明就裏地杵在原地不動,又催促道:“開門啊,港督。”

小拆你搞什麼鬼喔……嘉禕心裏嘀咕,心裏不自覺地懷疑起屋子裏是不是藏了什麼驚喜。鑰匙□□鎖孔的時候,手都要抖起來了——不行,今天被他緊緊拉住手牽了一路,這樣的事,已經足夠讓嘉禕驚訝的了。還會有什麼……?

打開門的瞬間,嘉禕像是屏住了呼吸似的。在看到屋內一切正常,根本沒有所謂“驚喜”的存在時,嘉禕撓撓頭,是呢,能指望這家夥變出什麼驚喜來呢,自己還真是的……

嘉禕跟著曾柝進屋,剛換上拖鞋的時候,看到男人瞥了一眼還插在門上的鑰匙:“鑰匙。”

“喔喔,”差點忘掉……嘉禕拔下鑰匙來,乖乖地放在玄關邊的矮櫃上。

忽然又聽到曾柝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拿著。”

什麼?嘉禕呆呆地四下望了望,“……啊?”

曾柝儼然已經走進廚房,見不到人影。但是聲音還是從裏麵傳來:“鑰匙,拿著。” “……”

等到曾柝端著倒滿熱水的水杯走出廚房,看到嘉禕還站在玄關處,便皺起眉頭來:“你打算一直站在那裏麼?”

鑰匙被嘉禕緊緊拽在手心裏。他說不出話,他不敢想,他生怕猜錯小拆的意思。

曾柝篤定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沒有看嘉禕那雙因為情感起伏而閃閃亮亮的眼睛。他隻是專心地喝著熱茶,順便說了三個字。音量不高,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不是我愛你。也不是喜歡你。但此刻嘉禕聽起來,卻比什麼都受用。

小拆隻瞄了一眼那把被那單純而固執的家夥緊拽著的鑰匙,淡淡說:“換鎖了。” 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