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夕燒開業至今,生意一直不錯。
有時候急診室沒有班,曾柝就會去店裏看看,接嘉禕一起回家。
自鄭易則把林吉吉追回來之後,就明白了要加倍對她好的道理。索性好說歹說,哄吉吉和他甜甜蜜蜜地同居去了。而和小拆在一起之後,嘉禕原本就不常回那屋子住,林吉吉一走,那間屋子就更加冷清。
吉吉打包行李的時候,說:“不如這個月底把房子退了吧,否則空著屋還得交租金。”
嘉禕那時還僵著臉道:“不行,我都沒和小拆提過這事呢。”
“切,”吉吉提起箱子來,“你往後要是能天天都住他那兒,他開心還來不及。”
嘉禕覺得臉上有點燒,“那我問問他先。”
晚上吃飯的時候,和小拆提起這事還故作淡定的模樣,一邊裝作無意提起的架勢,一邊觀察著小拆的表情。隻見小拆動到一半的筷子停了停,隨後又往嘴裏塞了口飯,“嗯”了一聲,不帶一點興奮表情。
嘉禕心裏有點不高興了,問:“你嗯什麼?”
“臥室裏那櫃子有點太大,讓我不爽很久了。”你還不趕緊把你的那些家當全搬來啊!?
“那你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嘉禕咬了咬嘴忍住笑,不滿地在桌下踹了小拆一腳。即便聽懂了話裏曲折晦澀的意思,卻還不甘心要他說。
“喝湯。”男人拿起空碗,接了一晚湯喝,神情淡然。
“你倒是說啊。”看到小拆不為所動,於是又是一腳。
小拆那雙看似狡詐凶狠的眼睛抬了起來,“以後你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住我這兒,說話做事前最好先想想後果。”
嘉禕心裏樂了,腳上還是賭氣,故意又踹上一腳,“幹什麼,你威脅我啊?反正我有鑰匙,你也趕不走我。”
“今天你給我睡沙發。”
看出小拆強忍下來的好心情,嘉禕不管不顧:“憑什麼聽你的?”
“地板。”
“放屁。”
好像第一次看到小拆沒轍的樣子,嘉禕得意起來。可沒一會,看到小拆重新烏雲密布,凶巴巴的臉時,心裏還是會有些猶疑。
“傅嘉禕,你過來。”說話的聲音與語調變回了嚴肅的樣子。
嘉禕愣了愣,猶豫之間就又聽曾柝說道:“聽到沒有,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咦……?就這樣生氣了……?嘉禕暗自嘀咕著,開個玩笑嘛,要不要這麼凶神惡煞的啊……
挪啊挪的,慢吞吞挪到曾柝身邊乖乖站好。
“知道錯了?”小拆那雙冷冰冰的眼睛又抬起來,望著嘉禕。
無辜的小朋友想了想,誠實地搖搖頭。
可小拆像是沒看到嘉禕的反應似的,自顧自地說著:“那怎麼補償?”
嘉禕低著頭,最後閉起眼睛在小拆臉邊親了親。
男人的小別扭自己是最清楚的。可哄人的好聽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小拆一本正經的清了清嗓子站起來,似是滿意得說:“嗯,下不為例。”
那個背過去走進廚房的背影裏,隱藏住了臉頰上露出了笑。
廚房裏,小拆洗完了的盤子就由嘉禕一個一個地放進烘幹殺菌機裏。
洗碗時間通常是兩人的閑話時間。白天各自忙各自的,一回到家後,嘉禕就特別想多和小拆說說話,閑話、廢話,所有的話。以至於曾柝總嘲笑他像個囉嗦的小老頭。
在所有的話題中,曾柝其實不願多聽有關夕燒的事。
幾次去店裏,看到下訂單的人裏,不乏一些故作純情其實花癡的小女生——“因為這家花店老板超級帥啊,好喜歡……”雲雲。無意聽到的評價,讓曾柝渾身起疙瘩。
隨著夕燒越做越好,訂單越來越多,嘉禕接觸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一想到他那個單純的性子,怕他被人騙、受人欺負,就恨不得把他鎖在家裏。
這時候,客廳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嘉禕放下手裏的碟子,“等等。”
曾柝洗幹淨水池的最後一個碟子,處理完畢之後開始清理灶台,隻要當天用過廚房,這就是他必不可免的習慣,一定要清理到沒有一點油膩沒有一點水漬才滿意。隻是,清理歸清理,靈敏的耳朵還是會下意識關注外麵電話的內容,聽起來似乎又是夕燒客人的訂單。
說擔心嘉禕被別人撬走是玩笑,可心疼他太辛苦卻是真心話。店裏一忙起來,他就累地不行,有些天一回家倒頭就睡。
聽他講完電話,廚房裏的曾柝便問:“又是花店的事?”
“嗯,”嘉禕放下電話,“是張大訂單……是語言學校要辦大型講座,想要我們布置大廳,明天會來店裏談。打電話過來的好像還是個老外,中文講地超級好……”
廚房裏的人大概還在矜矜業業地清潔灶台,半餉沒有說話。
好久之後,嘉禕忽然聽到小拆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傅嘉禕,不準你把自己搞那麼辛苦。”他杵在客廳裏,嘿嘿地笑了兩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