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傅嘉禕這三個字,真是比什麼都重要的東西。
曾柝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到打開的浴室裏,嘉禕認真地擦著濕了的洗手台。
踏進浴室的那一刻,曾柝臉上努力作出來的柔和表情頓時消散不見。感覺到浴室裏沒有一絲熱氣,那張板著的臉就如同往常一樣地說起話來:“下雨天洗冷水澡,傅嘉禕你發什麼神經。”看到嘉禕聞聲轉過臉來,眼眶都還是紅的,便又不自覺地揚起了音調:“你還委屈了?說錯你了?”
平時不怎麼多話的人,一發起話來就隻有教訓,敲在心上就字字叫人傷心。
原本消氣許多了的嘉禕此刻也又強起了脾氣,撇過臉去,“關你什麼事。”
“不管我事?”
“是啊!我的事不要你管!”
“……”曾柝咬咬牙,忍住了氣,“行了,你別鬧了……”沉默的男人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被嘉禕順手撂起的抹布扔過來,“曾柝!你除了會教訓我還會什麼!?你就不能講講道理麼?就算再喜歡你的人也總有自己的感受吧,能不能拜托你替我想想!?”
被直截了當的喊大名的那一刻,男人下意識地一抖。平時那家夥再生氣都不會這樣。想起鄭易則語重心長地告誡過自己,麵對一個正在和自己生氣的人,最忌諱的就是“別鬧了”或是“你別生氣了”這樣會適得其反的話,偏偏自己一出口就是這樣的話。
明明是想要被原諒,想要和好如初;明明是一肚子的話,可卻怎麼就是開不了口呢?
“讓開。”那家夥氣地再不說話,走出浴室後就鑽進屋子裏,房門“嘭”的一聲就被重重甩上。
曾柝煩躁地在沙發上坐下,回想了半天,幾乎就快記不起這一次爭吵的源頭是什麼。
濕了一半的襯衫來不及換下來,第一次在回家之後沒有立即洗澡的衝動。直到自己又冷又餓,才猛然想起房間裏那家夥應該也一樣吧,於是急忙起身在廚房煮了一鍋熱粥。
對於曾柝來說,如果下廚也下替人看病一樣簡單就好了。
皮蛋瘦肉粥煮出來又發現口味太淡,臨時抱佛腳地在碗裏又添上些鹽,撒上點蔥花,板著臉端到臥室門口,喊了一聲:“……喂。”
見屋子裏沒動靜,轉轉把手,發現門鎖早被反鎖了。於是鄭重其事,敲了敲門,“傅嘉禕,開門……啊。”為了不讓語氣顯得冰冷冷的,最後轉念的那一聲“啊”顯得有些僵硬。
還是沒回應。
曾柝放下手裏的粥,找出備份鑰匙來開門,心想著這應該不算犯規吧?
打開門的時候,看到屋子裏的人趴成個大字型在床上睡著了。
把粥放在床頭櫃邊,伸手探到嘉禕的手心,冰冰的。
“傅嘉禕,喂!”推醒他之後,替他將被子蓋上,“餓不餓?喝粥。”
貓一樣地懶懶睜開眼,氣仿佛消了大半,但卻仍做出不高興的模樣。靠坐在床頭,看男人小心地把熱粥遞過來。早就餓地不行的嘉禕,連忙舀了一口熱騰騰的皮蛋粥送進嘴裏。大概是真的餓扁了肚子,覺得手裏的粥好喝地不得了,三下五除二就解決完了,舔舔嘴,“還餓。”
“等等,鍋裏還有。”
人再不高興,也不能和自己的胃鬥氣。嘉禕喝完第二碗熱粥之後,心滿意足。
曾柝似乎也敏感地意識到,既然願意喝粥,也就說明沒有那麼生氣了吧?
可一整個晚上,嘉禕還是沒有和他說過一句多餘的話。
曾柝上床時,那家夥看似平淡地背對著他睡,可卻能想象他氣鼓鼓不吭聲的樣子。
‘適時的時候就該放下架子,低聲下氣地給他好好道歉。’曾柝想著鄭易則的話,伸手抱住嘉禕的腰。
“別碰我。”那人挪了挪身子。
曾柝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耳朵,“還生氣呢?”
“走開。”立場堅決。
……
一個晚上,果真都沒有做。
曾柝胸悶地幾乎一個晚上沒合眼,淩晨四點終於睡著,一覺醒來的時候卻又發現身邊的人已經去花店了。摁掉還沒有響的鬧鍾,曾柝皺著眉頭從床上坐起來,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