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被瞧得紅了臉，俏若三春之桃，含羞帶怯目似流波。
然而僅僅一瞬，她又垂下了眼瞼略顯哀戚。
“三爺……”李姨娘輕聲歎息了一下，喃喃地說道：“都是妾身無用，對不住三爺，沒有再為三爺生一兒半女……”
記起當年事，李姨娘難免感傷。
當年的她進顧家的門後，柳氏與她便一前一後有了身孕。
柳氏懷的是雙生子，提前了一個月發作，又是難產……足足生了一日夜才算將顧妍生下來，又磨蹭了大半個時辰，顧衡之方才呱呱墜地。
然而顧衡之一出生便臉色青黑，出氣多進氣少，拍打著屁股也哭不出來，急得龐太醫和其他幾位大夫都將心思花費在了顧衡之身上，無暇顧及其他。
偏生這個時候李姨娘也發作了……一通手忙腳亂後，顧婷出生，李姨娘卻無人照料，後來導致產後失調，落下了病根。
本來她的進門便是為了給顧崇琰孕育嗣子的，然而她卻隻生了個姐兒……相反的正室夫人柳氏倒生了個哥兒。
如此一來，她嫁入顧家就有了畫蛇添足之嫌，毫無意義……若非這些年三爺的疼愛，隻怕她與顧婷在府裏難以立足……
這一切，李姨娘都還曆曆在目。
顧崇琰不在意地說道：“不是說了急不得的嗎？”
當年李姨娘生產後那會兒，龐太醫就隻光顧著柳氏和顧衡之了。
李姨娘沒生下兒子，府裏人就都沒怎麼在意她，龐太醫隨便打發了個半桶水的小學徒去照料，弄得她如今身體不好，也很難再懷上。
顧崇琰都清楚，對她多少有些愧疚。
而李姨娘隻要一想起這些事心裏就會一陣陣的發堵，慢慢的也已經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甚至她還將這些責任通通歸結在了柳氏和顧妍顧衡之兩個人身上……若非是他們搶在了前頭，若非是顧衡之奪走了太醫大夫們所有的注意力，自己也不至於如今要四處求著各種湯藥，保養修複身子好求子。
李姨娘目光晦澀幽暗了一瞬，倒很快又揚起了溫柔會心的笑容，“是，三爺說的是，這事主要還得看緣分……菩薩要挑個好的送給我們，自然要費些事。”
“隻是三爺如今膝下隻有三少爺一個嗣子，三少爺的身子又時好時壞……”
她頓了頓，複又正色起來，聲音有些低了：“前些日子妾身聽說王員外家的兒子犯了太歲，突然大病一場，整日神神叨叨的。大夫看不出名堂，後來請道士做了法才消停……妾身想這些年湯湯水水下來，三少爺都不見什麼起色，會不會也是招了什麼邪祟。”
大夏流行神鬼一說，這招邪祟一事在民間廣為流傳，一旦被它們找上了，這鬼怪便要蠶食生人的陽氣，這人就會體弱多病，再嚴重些的，行為異於常人，然後慢慢擴散至一大家子，搞得家宅不寧……
顧崇琰本就是信這個的……他身上常年戴著李姨娘去求的平安符，書房裏還掛了桃木劍驅邪避災，再聽李姨娘這麼一說，心中一緊，想到了些其他事。
最近一段時間，府裏頭的晦氣事似乎格外的多……
那秦姨娘便不必說了，老夫人身子一直挺好，陡然就病了，修之多麼聽話的一個孩子啊，在國子監鬧了事就跑回家，玉英莫名其妙去爬顧二爺的床，次女顧妍看她的時候那種淡淡的深沉的目光，顧媛和賀氏隔三差五鬧一陣，還有柳氏那傷風感冒，一個小毛病，前前後後折騰了大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