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這偌大的南郡王府有什麼缺憾事,便是那一位聲名在外的南郡郡主祈槿聲得了個常人不會得的毛病。
槿聲每每出行總會聽見這樣那樣的言論,好似她有多可憐,好似王孫貴胄得了寒症便是一件很值得津津樂道的事情。
縱然沐含煙三令五申讓下人不得在郡主麵前無狀,可外麵的人見著她,免不了用那些好奇的目光打量她,她很不自在,久而久之,竟連門都不大願意出了。
沐含煙對此頗為無奈,又別無他法,隻好數日子盼著燕穀那小子早日回來。
說起燕穀,沐含煙隻知道他大約是與郡主生了一出不大不小的嫌隙。其實說到底,燕穀自小對槿聲的好眾人有目共睹,沐含煙想了整整三年,仍想不出究竟是什麼樣的理由令得燕穀一甩手走得雲淡風輕,隻苦了他們這些在府裏的人,整日麵對郡主越來越古怪的脾氣,傷心又傷神。
燕穀走後三年,這三年無數太醫輪番給槿聲郡主把了脈,皆斷得出症,卻無根治良方。三年前燕穀在時尚好些,他以針輔藥,通脈活血,便是冰雪天,槿聲也能如常人般煮酒賞雪。
那時老王爺還在王府,王府的氣氛也比現如今看上去正常一些。
可不久老王爺覺著朝堂裏的事情忒聒噪煩心,便學著江湖人士要退隱山林,因他隻一個女兒,便上奏將王府交予槿聲承襲。得了準奏之後,他帶了沐含煙與他一道前往晉城交接軍務,因而沐含煙並未見到究竟是為何鬧了嫌隙。待沐含煙回來,隻見到留於書案上的一張抑寒方子。而燕穀早已不知去向。
這三年來,槿聲郡主寒症愈重。
槿聲其實是個挺乖巧的姑娘,她自小跟著老王爺在馬背上跑,性情與別家的千金不同,隻要是入了眼的人,她都極好相處,也從來不拘那些個繁文縟節。可老王爺這一番權利交割並未征求過她的意見,槿聲很生氣,生氣歸生氣,聖旨已下,她隻能接受。隻是這三年來,也隻有他曉得,她活得多辛苦。
王府極大,裏麵人卻少,算起來正經主子隻得兩個,王爺和小郡主。這兩人又是出了名的好伺候,所以南郡王府剛剛遷居之時,許多京裏的丫鬟婆子都跳了槽緊巴巴地跟到了南郡,隻求留下做個灑掃粗使。
如今南郡王府看著比從前興盛了不少,裏麵有四位公子撐起大半邊天,除卻出門在外遊蕩的燕穀,路茗在晉城帶兵,即便是年節也離不得。雖然他極少回南郡王府,但無人不知,他是老王爺手把手教出來的後人,小覷不得。
方拙身負南郡侍衛統領一職,自是日日忙碌。
然後便是沐含煙,雖然隻是暫代著總管的位子,但槿聲不管之事他管著,槿聲所管之事因她厭煩他也得管,委實責任重大,現下又添了這麼一樁毫無頭緒的,找燕穀。
燕穀哪裏是這麼好找的,高言國幅員遼闊,找個把人如同大海撈針,更何況這人存心躲著。沐含煙覺得近來的事情喜憂參半,喜的是郡主終於肯出門走一走了,憂的是郡主寒症越來越重,燕穀卻遙遙無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