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墨鏡的男人將發射之後熱的發燙的火箭筒使勁往車下丟去,雙手在車頂一撐,整個人鑽出了天窗。與此同時麵包車駕駛室邊的車門也被打開,一條光頭的彪形大漢鑽了出來。
“黑眼快跳!坦克瞄準我們了!”光頭大漢對著車頂喝了一聲,腳在車身上一使力,一個魚躍前滾翻,身形已滾入人群當中。車頂之上被他叫做“黑眼”的男子向車後緊跑兩步,平衡身體縱躍下來。在他身後,一枚尖嘯的破甲彈已經刺入麵包車體內,附加在彈頭戰鬥部中的火係魔法立即發動。麵包車的車窗首先碎裂,火焰像潮水一樣流溢出來,隨後整輛車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氣浪滾滾朝半空中的黑眼襲來。這位抵抗戰士立即像被無形的拍子擊落的昆蟲,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血,爆炸,火焰。黑眼扶正墨鏡觀察四周,他的麵前有無數慌亂的腿腳在晃動。接連而來的三次爆炸徹底擊潰了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遊行者,他們高聲尖叫,四下亂跑。不幸的人已經被爆炸的碎片擊中要害,永遠留在1999年10月1日的坎伯大街;較為幸運的人僅僅被擊中身體某個不重要的部位,他們捂著自己裸露的骨頭和內髒,不自覺的大聲叫喚呻吟。親人和朋友蹲在他們周圍,小心的抱著頭防範隨時可能飛來的流彈,無助的哭泣,等待著他們中的一些慢慢死去。
大地也開始發燙,開始顫抖。也許很快就會龜裂,噴出岩漿,然後將這一切悲劇和狂歡全部帶入火獄。
光頭大漢貓著腰竄了過來,一隻手放在寬大的米色長風衣中。他光溜溜的頭頂心正中有一塊好像非洲地圖一樣的白色大疤。
“黑眼怎麼樣?吃著彈片了嗎?”光頭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最後一輛梅卡瓦1,剩下的大約二十來名以色列士兵以它為依托,不停的向周圍膽敢靠近的巴勒斯坦人射擊。但是他們的射擊並不準確,流彈在空氣中呼呼的飛行,結果大多鑽進慌忙逃竄的平民身體裏麵。
管他的,隻要是巴勒斯坦人就行。
“我沒什麼。”黑眼說完這句話,馬上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肋部的疼痛直鑽入心髒,“你瞧,咳嗽裏沒有血,看來沒有內出血。身上應該也沒有什麼外傷。不過可能斷了一兩條肋骨,頭也有點暈,也許是輕微的腦震蕩——哈桑的家人怎麼樣了?”
“他們很好。”光頭回答說。他看到哈桑日夜向他們講述的母親,女兒呆呆的坐在以色列軍的炮火和槍口之下,他們到現在還沒有被打中真他媽是個奇跡。還有他哥哥,跪在那裏,也許已經死了。
“他們很好。臭嘴,神甫和犀牛他們已經上去接應了。”
“媽的。事情變得太糟糕!計劃裏沒有和以色列人正麵衝突的打算的,現在可好!”
“你幹得還不賴!黑眼。你擊毀了兩輛坦克,回去可以和你兒子大吹特吹了!”
“那也得能夠回去才行!”黑眼嘟嘟囔囔得說,然後又是一陣猛烈得咳嗽,“咳,咳……你還是上去接應臭嘴他們吧,我還行。”
“你可以嗎?”光頭望著一個又一個的巴勒斯坦人被步槍掃倒,裏麵有無辜的平民,也有他的同誌。
“當然!”黑眼斬釘截鐵得說。為了證明這一點,他使勁抓住光頭的肩膀,站了起來。
又是一陣咳嗽。
“我還行,咳……讓我喘口氣就好了,咳……”
“那我上去了。”光頭對黑眼說,黑眼點了點頭說:
“你去救人,我去叫駱駝把還有一輛車開過來。咳,咳……”
光頭大漢最後看了黑眼一眼,但是因為墨鏡得遮擋,無法看清他的表情。於是也就隻好轉過身,向以色列的坦克進軍。
他小心翼翼的越過一具又一具惡心的屍體,盡量躲藏在驚慌失措的人群後麵,跟隨著人群流動的方向前進。就好像一葉行駛在湍急河流中的小舟,盡量跟隨著水流的動向前行,隻有在實在需要轉向的地方才伸出竹篙一點,修正方向。但是他的目的地一直是明確的,那就是孤坐著的他的戰友哈桑的母親和女兒,還有哥哥。他們在以色列人的槍口下就像一座孤島。
以色列人則是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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