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DDY BEAR
8、
事實上這個男人很冷靜,他趴在方向盤上自言自語的說了一會,然後便開始冷靜下來,此刻紅綠燈已經從禁止通行變成了直行綠燈,他停在那不動,讓後麵等待通行的急了,於是開始不停地按喇叭,喇叭的嘶鳴就像是一個瀕死之人最後發出的哀嚎,聲音不大,但是很長,很急促,吵鬧異常,我討厭這樣的聲音,但是栗先生根本不在意,他回過頭,張了張口,看上去想要和我說些什麼的樣子,但是最終也隻是張著口停頓在那裏。
我看見他的雙眼開始渙散,看著我的眼神愈發的不對勁,但是我偏偏覺得他這樣看我的眼神很熟悉,還覺得他要是不這樣看著我才是不對勁。我知道他肯定在透過我的身體看著什麼,但是我不知,或者說是不敢肯定他看見的是什麼,是人還是鬼。
“咚!”就在這時,突如其來的碰撞打破了這樣詭異的氣氛,栗先生這才如夢初醒,頗為不耐的解開了安全帶,囑咐了我一聲讓我乖乖呆在車上便跑下去和撞擊我們的車子的人交涉去了。而我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呆著想了一會事情,然後腦袋不自覺的向後看去,像剛才栗先生無意間看向後麵然後被吸引著一樣。
——後麵什麼都沒有。
我回過頭來,放鬆了身子,用自己覺得舒服的姿勢靠著座椅。我現在心裏煩躁急了,即使是車裏開了空調製冷也不能使我焦躁的心情安定下來,我迫切的希望自己得到一杯冰檸檬水,或者直接一杯冰啤酒。似乎隻有這樣才可以使我重新恢複冷靜,我覺得這一次來中國看病真的是再愚蠢不過的決定了,我審視著自己來到中國的理由,我想留下去,但是現在發生的這些事情導致我想要回國的心情更加急切。我覺得在這裏呆著,我是極其不安全的——出於直覺。
栗先生回來的很快,但是似乎他並沒有和對方談好的樣子,一臉的怒火,和我的視線撞在一起時他才稍微收斂了情緒,努力向我扯出一個笑容:“抱歉,剛才出了點事,現在去壽司店吧,不要再被這些事情打擾到我們的興趣了。”隨即他便老老實實的坐好,再不看我一眼,好像是在躲避著什麼。
我側過頭去,看向窗外,對這種想法不可置否。
紅燈等待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看著窗外的景物在我的眼前飛逝而過,看見那些行人被我們遠遠的甩在身後,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什麼,但是轉眼間就忘掉了,我看見那在雪地裏,男人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看見小男孩微笑著,仰起頭用小奶音朝這男人喊著“爸爸”。我莫名地想哭。我總覺得這兩個人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來他們是誰,也不敢我在哪裏見過。
畫麵一轉,我看見了那個男孩漸漸長大,但是那個男人卻開始對他不好起來。肆意的打罵,肆意的侮辱。
然後就是那個男孩穿著白色的病號服站在窗台,神情決絕地跳下去的場景,我看見他的頭重重的砸在地麵,流出了一灘血液,我的前麵是滿眼的紅。
我被嚇的差點跳起來。栗先生注意到了我的不對勁,但是礙於他自己正在開車,隻能抽空問了一句:“沒事吧?北郎君?”
“我很好,沒事。”我下意識的想要瞞下他我看見了這樣恐怖的場景。“我隻是看見那裏有奇怪的東西出現罷了,想來可能是我眼花了。”
“嗬。”他輕笑了一聲,用自己帶著點磁性的聲音道:“人總會看見些奇怪的東西,但是卻從未想過那些東西想要帶給他的信息是什麼。你說是吧,北郎君,如果是北郎君的話,一定會好好去想清楚那些東西的含義的不是嗎?”
“呃,我想大概會是這樣的,不過栗先生對我的評價很高...我會讓您失望的。”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開了空調還覺得熱的我這下一下就覺得氣溫下降了不少。我頭皮發麻,身體下意識的想要逃離這裏,但是理智又在告訴我這絕對不可以。栗先生的這句話頗有深意,我並不知道他想要向我表達些什麼,也不敢肯定。對栗先生的初始好感,早已在這一次又一次的他的試探當中消耗殆盡。我開始防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