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 / 2)

花甲的麵容帶著一臉的滄桑,嚴謹的表情更顯風範,劉六愕然而望,宜婷悄然站立在老人的身旁,低頭不語,偌大的房間內隻見沉重的呼吸。

“何故傷我小兒?”,老人一臉的威嚴,仿佛這房間裏一切都隻屬於他,包括那吹過廳堂的風。

“劉六感覺到了那股威嚴,硬硬的直起身子,直視著老人,“需要我解釋嗎?”,劉六盯著老人的雙眼,一種無言的平靜充斥著心頭,仿佛在老人的眼中看到一張臉,一張無謂的臉,平靜的象麵鏡子,象是沒有漣漪的水麵如鏡,映出一份不屑。

老人凝視著劉六,從座椅上站立起來,走到劉六的身邊,突然對宜婷說道你出去,宜婷遲疑了一下,然後默不作聲的退出房間,呆呆的守侯在房門外,心裏亂如麻團,不知道該想些什麼。

小丫頭從牆角探出頭來,好奇的看著宜婷,嘴角揚起了笑容,輕輕的跑到宜婷的身邊,悄聲的問道:“他在裏麵嗎?”。

宜婷皺了皺眉頭,沒好氣的說你的腦袋裏的在想些什麼?

小丫頭吐著小舌頭衝著宜婷笑了笑,拉著宜婷扭動著身軀,臉紅得象天邊燒紅的晚霞,“隨便問問嘛!”,宜婷看著小丫頭,心中苦澀萬分。

第二天,伯爾突然宣布劉六為郡府客卿,無故不得擅自冒犯。眾人大驚之餘卻不得不接受這現實,反應最為強烈的要屬宜婷的三哥德川了,相隔三裏地外似乎都能聽到他那野狗般的狂吼,或許他根本無法理解父親為何如此注重一個小人物,但不隻有他,還有宜婷,也表示了很大的驚訝,曾再三的旁敲側擊問起劉六那天和他父親到底談了些什麼?每每如此劉六總是冷冷的反問你怎麼不問你爹來問我?

清晨,劉六醒過來,緩緩的睜開眼睛,潔白的天花板對他露出笑容。點燃了根煙,半依半靠在床頭,斜著眼睛看著陽光從窗外飛進來,一片片彙在一起,仿佛是河流一樣淌進屋子裏。感覺著那股溫暖,陽光就象情人的手撫摩著自己的肌膚,劉六突然想起了某位朋友曾經說過的話:

你是樹,我是藤,我繞你;

你是燈,我是油,我耗你;

你是餅,我是鍋,我烙你;

你是茶,我是水,我泡你。

朋友對愛情有著獨到的見解,從不因為一棵樹而放棄了整個的森林,但劉六常常譏笑他,說那不叫樹,是幼苗,而朋友就是劊子手,在無端的扼殺摧殘新生的稚嫩。朋友聽到了總是笑笑,說你老了,不要再老黃曆了,如今祖國人民都不再提建設四個現代化了,你卻還活在北朝鮮那種吃上大米白麵就是小康的觀念裏,耶蘇都是開著奔馳去救世了,你還迂腐什麼一個茶壺配四個茶杯,朋友大笑著,笑得燦爛如花,笑得春風得意,隻因為,她是個在新時代紅旗下成長的女性。

劉六狠狠的吸上一口,讓煙霧在肺腑裏打了個圈,緩慢的吐出,呼吸,呼—吸----,就這樣,如同生命存在的形式一樣,一切都盡在呼吸之間,有些滑稽,卻有些無奈。消逝的煙霧如同點燃的生命,徐徐燃燒,被煙熏的肺腑正在一點點的漆黑,生命也在這手指間盡情的燃燒著,好象一場公平的交易,當你得到的同時,也在預示著你將失去什麼,或許就是生命。伯爾的老奸巨滑和假仁假義的外表絲毫不相抵觸,既想做**又要立牌坊,劉六琢磨著是否該把自己賣了,要賣多少錢呢?

穿上衣服,胡亂的在街頭吃了點東西,劉六來到安嬸家,推開門看了半天,房子裏依然無人,院落裏的花草已經枝繁葉茂,葡藤架下的落葉已經灑滿一地,秋意蔓延在院落裏,在劉六的心裏投下一絲不安,確定院落裏很久沒有人居住了,劉六向左鄰右舍不厭其煩的打聽著安嬸的消息,可依然毫無所獲,帶著失落,劉六離開了安嬸的家,人就這樣消失了,似乎蒸發掉的空氣。

回郡府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把薩城的街道衝洗得一幹二靜,劉六漫步在雨中,無法從安嬸的消逝中情醒過來,任憑雨打在臉上,說不出的滋味糾纏在一起,亂得象團麻。

路上的行人慌張的躲避著突如其來的小雨,劉六望向街道兩邊,傻傻的笑了,這世界就象麵鏡子,突然被這場雨衝刷得幹幹淨淨,落出了不為人知的一麵,帶著延伸的欲望流淌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東淌西流,無法遏止,藏在麵具背後的人們仿佛彙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把你,把我,把他全部吞噬了下去,讓你無法逃脫自甘墮落卻不能呐喊,深藏在在這黑色的旋渦裏,每一個活著的人都在不停的尋找著自己的位置,象是被無形鞭子抽打著不停旋轉的陀螺,不敢停歇下來,不會停歇下來,一旦停下,就會跌倒,被生活的慣性踢出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