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跪在書房之外。身上隻裹了一件單衫,晚風一吹,那寒凝冷冽之氣便像是從骨子裏鑽出來的一樣。他不知道還要這樣跪多久,隻覺得時間也是停滯不動的,連半點盼頭也是尋不得。
晚上正朦朧半醒的時候被人從床上架了出來,意識還不得清醒,便覺雙腿猛的一痛,屈跪在地,就再也不得來個人理他了。
書房的燈一直亮著,寒風在半開的窗中來回穿梭,燈火恍惚搖曳,帶著整間屋子飄忽不定的晃悠。
年關將至,這會子回京,左右是在那裏過了,京裏府邸管事縱使得伶俐,但此次去的突然,不防也有布置不周全的地方,太後皇上各處長輩外戚少不得要備些禮品物什,還需是青陽獨有的才算得上心意,前些日子幫王爺置辦下的幾身衣服看王爺算得可心,得一並收拾了帶著……
“在想什麼?”
張延成湊到林禾麵前。披著灰白裘袍,內襯也不過一件單衫,臉色蒼白,聲音低沉沙啞,真就好似生了一場大病一般。
林禾回神。看清是張延成,先是一喜,怎生的就喜自己卻也不清楚。就如同深處冷冽冰窯,突然看到陽光傾灑一般。
“王爺,這麼冷的天怎麼就到外麵來了?”
張延成冷哼,臉色端是難看到了極處,平日裏,他折辱林禾時,臉上多少有些玩味,此刻卻是憤怒痛恨,或許多少還參雜著必致人於死地的殺伐之氣。
一把抓起林禾的頭發,把人硬是扯了起來。
林禾被扯得生疼卻也不敢反抗,隻由著他擺弄。
“想死是不是,本王便能成全你,何必又去求別人。”
林禾嘴角輕揚,笑容柔和而慘淡。
“奴才知錯,謝謝王爺成全。”
張延成卻是一愣,手上的動作也是放緩了不少。
他有多久不曾看到林禾對著他笑了,當年那個喜性善笑的孩子再一次對著我笑,竟是這般慘然的模樣,那種穿刺一切的絕望,是我造成的?是我把那個孩子變成這樣的?
那就讓我徹底毀了他吧!
張延成鬆開手,冷眼看著那柔順的青絲就著手指突地滑落,身子失力跌回地上。
“隨我進來。”
林禾心裏不可謂不怕,但是對張延成,他不敢違逆。
低著頭,張延成的墨色高靴上染了些灰塵,他最是愛潔,怎麼就穿著這個出來了?心中這樣想著,就看到那步子在走的極快,勉力加快步子跟上。
臨了門,林禾看著隨晚風搖曳的燈光,照的滿屋具是通亮,心裏卻是真真實實的被黑暗浸淫了個通透。
“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