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撩人,不管是朱門玉戶還是陋室寒門都得春色三分。
縱然洛陽城北平民之地,也有那愛花風如扇,柳煙成陣。
龐瑾領了幾個心腹手下,人人一身平民打扮,到了洛陽城北尋找陸昆山。
“你找昆山,喏,他在院子裏劈柴。”
龐瑾順著一老嬤嬤的手指,視線越過矮舊的圍牆,落在院內。
隻見一個削瘦的年青人正光著膀子在劈柴,旁邊一堆柴火,顯然已經幹了有些時候。
肌肉虯結,瘦而有勁。汗水滑過黝黑的皮膚,渾身如鐵打銅鑄。
縱然對尚未相見的陸昆山懷有強烈敵意,但龐瑾不得不讚一聲:好漢子。
龐瑾重重咳嗽一聲。
那漢子聽到聲音便停下手中生活,轉身正看到龐瑾推開舊院門進來。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彼此在打量審視著對方。
令龐瑾驚訝的是,這漢子雖穿著陳舊,但神態舉止卻非普通的農戶。龐瑾忍不住放出統領千軍萬馬統帥的氣勢來,臉上表情若刀削斧劈,眼神淩利。
在這樣磅礴的氣勢下,陸昆山的眼神中隻是透出微微的驚訝,並沒有為之屈折動搖。
龐瑾哈哈大笑。
李思言的義兄,果然有點意思。
“你便叫陸昆山?”笑過之後,容色漸漸冷肅。
陸昆山滿麵笑容,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龐瑾皺眉道:“你心知肚明,又何必裝腔作勢。你總認得這個罷——”
這陸昆山一派光明磊落且看起來性情豪爽,這讓龐瑾更加的鬱悶了。
他懶得再跟李思言的義兄打哈哈,便將銀魚信物拿了出來。
陸昆山伸手想拿過來,龐瑾立刻合攏五指,將信物施施然放入自己的懷中。
“這個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裏?思言呢?”
龐瑾冷笑道:“李思言已經失蹤了二三天,你都不出著急麼?不出去尋找?還在這裏優哉遊哉的劈柴……我想你大概非常清楚李思言的下落,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呢?!”
陸昆山將手上的斧頭一扔,笑道:“這麼說來,李思言是在你的府上了。我想你應該知道他現在的處境罷?”
“廢話少說,你快隨我來,思言要見你。”
陸昆山搖搖頭笑道:“既然思言已經找到了你,已經用不著我了,就算去了見著了麵又如何,還不是多餘。龐欽侯,你就幫我轉告思言,說我早已經離開了。”
龐瑾麵色鐵青,怒道:“陸昆山,你想在李思言麵前陷我於不義麼?”
他簡直沒被氣瘋掉,李思言肯定知道陸昆山還在洛陽逗留,若他向李思言說陸昆山已經離開,李思言會怎麼看他,還不把他當成卑劣無恥的小人。會以為他心中妒忌,才會編造謊言。
陸昆山歎道:“你既然如此想,我也別無他法,那隻好跟你走了。”
龐瑾雙手握拳,恨不得一拳將陸昆山打成肉泥。
“你等我一下,我去跟主人家先打聲招呼。”陸昆山不急不躁。
龐瑾驚覺自己的情緒已被陸昆山牽扯,深呼吸幾下,平複了心情。
直止,陸昆山隨之進了侯爺府與李思言重逢之時,兩人差點緊緊相擁,龐瑾的青筋還是冒了出來。
可是龐瑾還未有任何的舉動,安樂侯已經按奈不住了,他顧不得什麼禮數,直挺挺的站在兩人中間,緊盯著陸昆山,恨不得把姓陸的盯出兩個
王申管事杵在一邊,看到這四人覺的既好笑又憑的直想歎氣。
一對親兄弟,加一對義兄弟。四人坐下來,可以打葉子牌了。
他瞧出來了,上將軍大人為了這李思言四處奔走,整日眉頭深鎖,這分明已是情根深種了啊。
安樂侯就更不用說了,傻子都看得出來。
這位陸昆山公子嘛,瞧那眼中的熱切……難說啊難說。
至於李思言的心思……天知道啊……
夜深人靜,萬賴俱寂。
且看夜色如何?天際淡雲籠月華。
侯爺府後院西側有門輕輕被推開,一條人影步履頻快,轉眼間已經來到客院門口。
但見他躡足潛蹤,悄聲而入。
來到一處房門,用手輕輕敲了幾下臥室之側的窗櫞。
李思言本來睡不慣,再加上他入眠極淺,自然被聲音驚醒,脫口道:“是誰?”
隻見有人影映在茜紗窗上,這形態似乎是……
“是我,龐欽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