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煜雖然不成材,但天生的豪闊,花起錢來就象漫天灑花般,私底下人送外號,散財金童。洛陽城裏幫閑的沒有不巴結他的。因為事成之後,少不得有大筆的賞錢可拿。
是以,隻要安樂侯有什麼吩咐,人人搶著替他辦事,但凡有個出遊獰獵,那人是海了去了。
這次龐煜挑了個為人十分機警的清客,而且這人保證守口如瓶。
這清客專門就是出謀劃策而且人麵熟,洛陽城還沒有他不知道的人事。
他按了安樂侯的吩咐不自己出麵,使了銀子讓自己的朋友去府衙打探情形。
試想一下,安樂侯隻一句:要多少銀子使,盡管開口罷。
有了錢還真沒有辦不到的事,就算閉的再緊的口,也能用銀子給撬開,更何況,不就是一犯人投案自首麼,又不是什麼國家機密,三兩下就問到了內情。
“侯爺,在下托朋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上下打點,總算是打聽到了。”
龐煜心裏卻十分的忐忑不安,他既想知道李思言的下落,可又怕李思言真的去投案自首,很是矛盾。
“快、快講。”
那清客也不多廢話:“侯爺,昨日確實有位叫李靜的讀書人到府衙投案自首了。”
“什麼?”龐煜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聞言仍是大吃一驚,心中難過無比。
思言啊思言,你為何要如此做?就算我不成器,但是大哥他對你也是一片真心實意,又怎麼可能放棄你?為什麼要自暴自棄呢?
清客眼見安樂侯一臉的慘白,不禁遲疑道:“侯爺,據說府衙已經發出公文,通知蘇州那邊派公人過來押解回去。公文來回可能要點時間,不過之前蘇州府肯定已經派巡檢司的公人四下追捕,應該很快收到消息,會到洛陽來提人,也許就在這幾日……”
龐煜越聽越焦急,打定主意立刻去告訴大哥,卻發現清客正眼巴巴的盯著他看。
他當真哭笑不得,吩咐元鬆帶他去管家處支銀兩。
“對了,讓你的朋友這段時間一直打聽,直到蘇州官差公人到了為止。現在,你去領一百兩銀子,若日後有事,還得要煩勞你。”
“侯爺,在下能為侯爺辦事,那是在下的福份,日後若有派遣,請盡管吩咐。”
龐煜立刻找到大哥,將此事一講。
龐瑾歎道:“若是思言被押回蘇州,我是禁軍守將,絕不能離開駐軍半步,這可如何是好。除非……”
“除非如何?”
“除非有樞密院的調遣,但那是不可能的。禁軍駐屯之地常常變更,可是將領卻從不隨意更動。而且我們身為外戚,有個一舉一動,就分外引人注目。若被有心人渲染,可會釀成滅門慘禍,曆代都有先例在。”
龐煜忍不住道:“大哥,既然如此,那我去罷?!”
“你?”龐瑾眉頭擰的死緊,盯著小弟,仿佛象是從不認識一般。
龐煜被盯的有些不安,自知沒有多大本事,但好歹他也是出身官宦之家,耳濡目染,總有幾分手段,再不濟,他也懂得使銀子。
“小弟,世道艱險,我絕不能眼睜睜看你涉險……就好好呆在洛陽,做你的安樂侯罷。”
“不,大哥,我做不到。”
龐瑾自知小弟心軟多情,歎道:“你若出了洛陽,父親大人立刻知曉……”
“我……我不管。”這句不管說的明顯氣弱,龐煜對於遠在汴京的父親仍感到恐懼。
龐瑾思忖良久,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
龐煜曾在杭州鬆岩學院求學,那鬆岩學院的學生大都是江南人。若有個臨安或是蘇州,管他的,隻要是江南的舊同窗邀請龐煜前往遊賞,此事便好辦了。
龐煜尷尬道:“那時的舊同窗,根本疏於往來,現今早不認得誰是誰了。誰還會記得我啊?”更何況,他也早分不清誰是誰了。
龐瑾笑道:“你啊,也不想想現在自己是什麼身份。你的那些舊同窗,沒有取得功名的,哪敢跟你來述舊。若有官職的也不屑也不敢與你往來,你身為外戚,根本沒有實權,再則杭州鬆岩學院你是被逐出去的,旁人自然不敢提了。有人曾在在父親大人在席上無意間說到鬆岩學院,可想而知,雷霆震怒。早幾年鬆岩學院就毀於一旦,不複存在了。”
“大哥,你究竟想說什麼?”
龐瑾歎道:“你再細想一下,以前在學院之中,有無交好的。你現在屈尊紆貴尋上門去,人家還不極力巴結。”
“我想想……我想到了,倒有一個富商子弟跟我意氣很相投。”
龐瑾當真忍俊不禁,試想一下,跟小弟意氣相投,還有什麼功名前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