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璐在大門口候著,見丈夫回來就問:“解決了?”白茂聰沒好氣地說:“反正錢給他們了,這孫子還不滿足,不鳥他。”雲璐問:“他們嫌錢少?那要多少?”白茂聰匆匆進院說:“別管了,給我沏杯茶去,口燥得很。”雲璐說:“誰讓早上喝那麼多酒?我這就替您泡去。”
雲璐上了茶,去院子裏收被褥,香娥快步從屋裏竄出來手裏捏著小香包,笑嗬嗬地跟大堂裏搓麻將的那三個姨太太說:“來了來了,你們三個媽今天就欺負我一個。”香娥進大堂後合上門,蔓麗說:“噯,我剛才看到雲姑娘在院子裏拍被子,聰兒這孩子一天沒見著了,不會鞭傷剛好點又出去野了?”雅娟卷著袖口邊洗牌邊解釋道:“誰說的?上午他還在老爺房間裏,他乖著呢,下個月要去廠裏做事,這下大少爺可就不用整天顧首不顧尾的忙碌了。”香娥聽出大媽話裏話外是在貶低自己丈夫的能力,不敢明目張膽的反駁,砌著牌陰陽怪氣地附和說:“誰說不是?我家茂山每天回家都在喊力不從心,現在好了。”雅娟得意的說:“聰兒聰明著呢,他要麼不學,一學準上手,而且做得很出色,老爺上午還誇他著。”香娥說:“所以他叫聰兒嘛。”蔓麗嫌她們話多,一邊不冷不熱地朝著香娥說:“大奶奶專心打牌,別衝了牌又要埋怨我們幾個姐妹合夥欺負你了。”賀蘭笑道:“二姨太您多擔心的,人家男人管著一個大企業,每月薪水不少呢,哪像我們就拿些老爺的碎錢。”香娥想起昨晚丈夫跟她說起被爹懷疑的話來,立刻多心起來,說:“三媽,你的意思我丈夫貪汙嘍?按你的邏輯,大媽管著白府上上下下的銀子,她也手腳不幹淨?”賀蘭頓時板著臉辯解道:“你別胡說八道,我可沒有說大姨太。”香娥也不含糊,說:“那你說我丈夫?好,現在我們去老爺那評評理去。”雅娟牌“啪”的一倒,大聲嗬斥道:“這牌還打不打,沒完沒了啦?”
雖然大堂門是關著的,但是雲璐聽見了裏麵的吵鬧聲,一邊拍著被褥一邊側耳聽著,突然背後有人大大咧咧地高聲問:“有人沒有?”雲璐一回頭見是秦四爺和他妹妹,立刻緊張起來,上前問:“你們有什麼事,找誰?”秦四爺踏進院子先東張西望,然後靠得雲璐很近,上下打量著,嬉皮笑臉地說:“白太太是裝糊塗呢,還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了?”雲璐很害怕被偶爾路過的其他人看見,說:“有話到門外說。”她走了出去,秦四爺鬧場子不是目的,能夠單獨跟白茂聰媳婦當麵說上話,提出條件,這才是真正目的。
他跟了出去,問:“白太太,您真的不知情?”
秀兒義憤填膺的樣子說:“你丈夫在我家強奸了我。”
雲璐靠在瓦牆下與他們保持著距離,沉著的回答:“我知道,不是給過你們錢了嗎?”秀兒氣橫橫說:“就這點錢能夠買回我的貞操嗎?”雲璐問:“那你要多少?據我了解,所謂強奸是你這個女人先勾引他的,三百塊我看差不多了。”秦四爺一擺手說:“錢的問題不談,已經說好這個價格,我秦四爺說話算話,不過我們還談好了另外一個條件,白二爺賴帳,我們才找來的,今天要是不答應,我非把左右鄰舍驚動了,讓大夥看看你們白府是什麼人。”雲璐此刻顯示出不常有的成熟,冷靜地說:“秦四爺,我想您是來解決矛盾的,您剛才說還有另外的要求,不妨說出來我聽聽,如果合情合理,我可以代表我家丈夫滿足您。”秦四爺笑了,說:“這事兒您自己可以作主,哈哈哈。”秦四爺做了個誇張的矜持表情,然後低聲說:“我們和白二爺說好了,賠償三百塊,外加讓太太來贖罪。”雲璐一怔,問:“讓我來贖罪?怎麼贖?”秀兒插話說:“這你也不明白?就是讓你給我哥玩一次。”雲璐目瞪口呆,秦四爺湊過去曖昧地問:“怎麼樣,還算公平吧?我妹妹可是被白二爺開了包了,您難道不應該有所表示嗎?放心,您丈夫不吃虧。”
雲璐想哭,怕被胡同裏的鄰居走來走去看見,她強忍著,秦四爺開導她說:“您想好了嗎?其實對您來說就當是被丈夫多幹了一炮,對我來說,心理也平衡了,是不是這個理兒?”
白茂聰在屋裏喝著茶,水幹了,不見媳婦回來加水,走到屋門口張望,以為她在收被褥,院子裏沒有人,望望天,黃昏的夕陽淺淺的透過瓦礫映在院子裏的一角,大堂的門打開,搓麻將的人說說笑笑出來各自回自己的屋裏,三個姨太太都是東廂房,隻有香娥向西廂房走來,路過白茂聰的屋,香娥主動喊了他一聲:“小叔,站門口看什麼呢?”白茂聰問:“嫂子,見雲璐了嗎?你看這天都快暗了,被褥還曬著。”香娥對白茂聰很有好感,忸怩地望望院子裏的被褥,說:“吆,就是,這再不收要曬月亮了呢,嫂子替你們收吧。”說著將香包往走廊圍欄上一放就去收被褥,白茂聰不好意思也趕過去幫忙,兩人靠得很近,你搬被褥我搭手,全然就像對小夫妻,白茂聰緊張的看著她,他聞到了嫂子身上所特有體香,在這白府的大院上下,無論長相還是氣質香娥毫無疑問絕對第一位,他的心裏撲騰起來,香娥抱著被褥一頭害羞地問:“小叔,別楞著呀,我們一起搬進屋去。”
雅娟開門看見了,急忙跑過來說:“吆,你們這是唱哪處啊?聰兒,媳婦呢?”說著接過香娥那頭被褥將她換下來,說:“大奶奶怎麼能做這種體力活,我來吧,謝謝啊。”
雲璐就在院子門外一牆之隔的地方,聽到婆婆的聲音,像是在收被褥,猛的從無比的痛苦中清醒過來,心想,這要是她們出來一瞧,事情就徹底敗露,連忙推托說:“秦四爺,時兒不早了,我要去收被褥,您先回吧,這事情容我跟丈夫商量商量。”秦四爺說:“讓我們先回去可以,您得給個期限。”雲璐敷衍道:“好好,三天之內。”秦四爺說:“那哪成啊?三天黃花菜都涼了,不行,給你兩天,後天下午,不同意我現在就鬧。”雲璐急了,忙答應下來,秦四爺走時撩下話說:“我家住在隔壁胡同那頭的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