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娥進入病房時,歐陽老板瞪大眼睛在看誰來接班,一看是香娥,幸福的露出微笑。香娥送上盒糖說:“歐陽老板,我給您買了糖,您喝藥嘴裏一定很苦,含著糖舒服些。”歐陽老板點點頭,香娥剝了粒送他口中,叮囑道:“含著,不要去咬啊,您手術後刀口不能夠太用力。”香娥說過幾句感激的話後說:“歐陽老板,今天是張媽來陪你,我馬上要回去,茂山被警察抓走了,三媽是賀昆侖的妹妹已經去求情,這回大概已有消息。”歐陽老板躺著吃力的抬起頭焦急的“嗯嗯”叫起來,香娥以為他在為白茂山擔心,便安慰道:“您別擔心,事情不會想的那麼糟糕。”歐陽老板伸出手指指肚子,旁邊有病友說:“這位太太,他這是要小便,輸液引起的,一天好幾次呢。”香娥有些尷尬打算出去讓張媽進來代勞,歐陽老板越叫越急,病友說:“他吃不消了,會把縫的針憋斷,太太給自己丈夫把尿很正常,我們這都這樣。”香娥猶豫片刻過去將他扶到床沿坐下,端著痰盂別過臉去,半晌沒動靜,歐陽老板手哆嗦著掏不出自己的東西,便紅著臉半跪著替他從寬大的病號褲內掏出,歐陽老板一下飆到她的手上,香娥大方的輕輕握住對準痰盂。
香娥頓然有種犯罪感,這不像她在白老爺麵前已經覺得理所當然,直到回了白府仍在想這件事,大腦中揮之不去。
賀昆侖擔心白府在轄區的警察署裏有人脈,就將白茂山轉移到北平警察總署進行審訊,嫌疑犯是警察逮捕的,所以走的是正規的手續,可是到了總署賀昆侖意外的遇到了一個對手,總署的署長是個堅守警務規則的人,翻過案卷發現罪名很牽強,因此,賀昆侖審訊時他親自參加,白茂山在上海有過一次上刑,心裏有思想準備,不那麼的懼怕,對自己所謂的通敵據理力爭,賀昆侖很想動刑讓他屈打成招做成鐵案,無奈總署長在。賀昆侖唯一的證據就是薛洛生的供詞,以及白茂山在洛陽的工廠是倒賣棉花的擔保單位,而這批棉花將是日本軍隊的戰略物資,白茂山堅持自己在北平替父親辦生日並不知情,工廠的印章都在洛陽的辦公室裏,他無法控製薛洛生冒用。總署長認為白茂山是否無罪,必須先將證人薛洛生叫到北平警察總署來與他對質,兩個人中總有說謊的,並提出了他的建議,這批被懷疑賣給日本軍方的貨物真正去向還需要深入查明,必要的話也可以讓上海的買方白茂聰到案配合調查。賀昆侖有私心,不希望在罪證確鑿前驚動仇敵白茂聰,他在上海的青幫勢力龐大,而他卻調動不了複興社在上海的組織成員,萬般無奈隻能遵照總署長的意思辦。但是新問題出來了,賀昆侖隻認識薛洛生工廠的地址,他若在家裏無處尋找,便問白茂山,白茂山隻認得路卻說不清楚路牌名,如果到了洛陽去問工廠裏的工人,很容易在他到達之前消息就泄露,讓此案的關鍵任務薛洛生望風而逃。
賀昆侖審訊不下去了,沮喪的回到辦公室休息,同魏四川研究對策。有個警察前來稟報,說門口有位小姐自稱是賀昆侖的妹妹來找哥哥,賀昆侖將賀蘭請到辦公室,賀蘭開門見山把來曆說了遍,魏四川也在辦公室,賀昆侖嚴肅的訓斥道:“胡鬧,這是大案,我怎麼能玩忽職守放了漢奸?你回去告訴白老爺,白茂山這輩子就別想出監獄了,包括白茂聰,能夠保住腦袋就不錯了。”賀蘭懇求道:“哥哥要是不答應,妹妹回去怕要受到白府家法的懲罰,很殘酷的呢,對了,白老爺讓你開個價。。”賀昆侖擺手示意閉嘴,裝腔作勢道:“開個價?我賀昆侖是這種人嗎?你回去,我忙著呢。”
賀昆侖將賀蘭送到大門口說:“剛才有同僚在不方便,你回去告訴白老爺,準備十萬元銀票,幾天後我考慮放人,不過這事不許聲張。”——賀昆侖以他多年的破案經驗,估計白茂山確實是無辜的,問題在洛陽的薛洛生身上,這樣就無法名正言順的判白茂山的刑,能夠因此換來十萬元也不算白忙一場。
時間對他來說就是金錢,必須馬上去洛陽找薛洛生,而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白茂山與他同行。
午飯的時間,白夫人去房裏催老爺吃飯,白老爺躺床上抽大煙昏昏然的回味著下午與香娥床上的事,回答沒胃口,白夫人勸道:“你午飯沒吃成,晚飯再不吃身體要垮的。”
白老爺勉強到堂上沒見到香娥問:“人都沒到齊嘛。”白夫人說:“三姨太找她哥哥總要吃過飯回來,他們兄妹好幾年未見了,這兒媳婦我讓她送張媽去醫院陪歐陽老板,好幾小時咋還不回來?”白老爺飯桌前坐下,他不動筷其他人不敢吃,這是白家的傳統老規矩,兩個小孩子在偷吃,雅娟不許,白夫人又說:“大姨太,孩子餓就讓他們吃吧,我們等。”雅娟望了望白老爺後,識時務的說:“太太,要不再等等,大奶奶這就要回來的。”白夫人沉默了會說:“這可惡的賀昆侖,為了當年的事居然加害我們白家的兩個少爺,茂山不是在北平就是在洛陽,跟上海的茂聰千裏迢迢的渾身不搭界嘛,他倆怎麼可能勾結日本人?”說完看看白老爺暗示他可以詢問大姨太了,白老爺等也是等著,記得夫人的叮囑便問:“大姨太,茂山沒有來過上海嗎?”雅娟不想承擔責任,含蓄的答道:“我沒看到過他,茂聰也沒跟我提。”白老爺說:“那你是吃不準嘍。”雅娟說:“茂聰回家從不跟我談工作。”白老爺問:“平時家裏有沒有日本商人拜訪,這你總看見過吧?”雅娟感覺像是在審問,緊張的搖搖頭說:“茂聰的朋友從不來我家。”白老爺又問:“晚上就你和茂聰還有佳佳三人?”雅娟脫口而出說:“還有十幾個保鏢,不過在樓下不上來的。”白夫人驚詫道:“保鏢?他一個做生意的又不是黑社會人物。”雅娟忙解釋說:“回太太,上海的治安很複雜,尤其是做賭場這種偏門生意的都要雇保鏢。”白老爺問:“十幾個人保護,上海市長也沒這氣派。”雅娟快要支撐不住哭喪著臉說:“老爺太太你們就別問了,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白老爺擺擺手說:“沒跟日本人來往就好,我就怕跟日本人扯上關係,到時說也說不清。”
香娥和管家回來時,午飯正在吃,大家熬不住了,白夫人問:“你咋才來?”香娥喚過爹娘後解釋道:“歐陽老板傷勢恢複得很好,我和他聊了幾句。”雅娟站起身道:“大奶奶才來啊,我們剛剛吃,來來,幸苦辛苦,碗筷準備好了,先吃了再說。”白夫人沒好氣的責備道:“你也不問問茂山的情況,一個外人受傷看把你用心的,還陪他聊天。”白老爺聽出這話刺耳,批評道:“夫人你這算啥話,歐陽老板是為香娥負的傷,救命恩人,總不能見了就走吧?”
賀蘭一陣風的跑來,今天總算不虛此行完成任務,哥哥答應一個禮拜後放人,而且讓老爺出十萬元,她也能分點。香娥迎上去問:“三媽,茂山的事有希望嗎?”賀蘭賣關子,慢悠悠坐下說:“餓死啦,讓我先吃幾口啊。”白夫人窩了個火抓起饅頭扔過去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白府出這等大事你還拽?”賀蘭從來不敢惹白夫人,跑過去跪在她麵前怯生生道:“對不起,大娘,對不起!”白夫人鄙視了眼說:“叫我太太就可以了,不用裝小輩,你沒那麼嫩。”還是白老爺心疼她,抬抬手說:“好了,起來說話,你哥哥怎麼說?”
賀蘭將賀昆侖的要求陳述了遍,白夫人拍案而起道:“敲詐,這人就會敲詐,憑什麼給他十萬元?這人是警察抓去的,我明天親自去找警察署評理,沒王法了。”賀蘭說:“大少爺這回在北平警察總署關著。”白老爺怒道:“你喊什麼喊?錢重要還是兒子重要?你還親自去警察署,總署在西單你這老腿走得動嗎?”繼而轉向賀蘭道,“告訴姓賀的,這錢我出,一手交人一手交錢。”香娥忙說:“既然這樣,我們今天就給錢,下午就把茂山帶回來。”賀蘭說:“我哥是說要一個禮拜後考慮,可能還有點事要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