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暫時逃過一劫,但是又出了一個難題,現在才淩晨兩點,把她送回自己房間得繼續派人看著,讓香娥接著去不現實,她現在膽也嚇破了,白老爺提出讓詩琪看守把她叫了來,詩琪目睹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死活不肯,跪在白老爺麵前磕頭,白夫人動了惻隱之心說:“詩琪姑娘不是我們白家的人,讓她承擔我們白家的事確實有點不妥當,我看就讓二姨太去,本來她也是第二天要去看守的,就辛苦一下。”白老爺與二姨太屋裏還在興頭上,當即反對說:“不行,我渾身酸痛還要她照顧。”白茂山急著要回去照顧香娥,生氣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讓她一個在房間裏?”賀蘭跪在地上乘機說:“老爺,賤妾沒有害管家不會跑的,你們不用看著我,大家也挺累的呢。”白茂山嗬斥道:“住嘴,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都是因為你讓白府雞犬不寧,今天沒有施家法算是便宜了你,但你要記住,隻是暫時今晚先不執行,不等於放過你,明白嗎?”賀蘭頓時又哭喊起來道:“我真的沒有殺管家,剛才大奶奶也是誤會了呀。”提起這個白茂山怒火竄上腦門,剛才自己的臉麵被這個女人揭得體無完膚,衝著父親說:“爹,不能信她,沒有哪個殺人犯輕易承認自己殺過人,警察可是有言在先讓我們看住她的,我有個辦法,就是把她手腳捆起來鎖房間,這樣我們就不用派人了。”白夫人第一個讚同道:“我看可以,早就應該這樣了,捆住她一勞永逸。”白老爺心裏也同意,但不想日後讓三姨太埋怨,打了個哈欠說:“這事我管不了,你們看著辦,我睡覺去了,二姨太,我們走。”
一家之主甩手走了,大堂內空氣驟然隨之恐怖起來,詩琪緊張的說:“沒我的事,我回屋睡覺去了。”白夫人叫住她說:“詩琪姑娘您先別走,幫著大少爺找繩子。”白茂山說:“繩子還不好找啊,管家屋裏雜七雜八什麼都有。”詩琪說:“我可不敢去那裏,陰森森的剛死過人。”她的話提醒了白茂山,笑道:“那可是塊風水寶地啊,走,我們去那裏捆她。”賀蘭一聽嚇出身汗來,連忙哀求道:“大少爺,我不去那裏,你們在這裏捆,然後抬我到自己屋裏吧。”白茂山罵道:“你這賤人還發嗲,讓我們抬你走,我抱你好不好?”賀蘭賴在地上不走,白茂山威脅道:“你是自己走著去,還是我揪住你頭發拖過去?”賀蘭爬到白夫人麵前求饒道:“大娘,您是信佛的,還是可憐可憐我吧?”白夫人拍案而起道:“你這女人心真毒,在寒磣我嗎?你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朝兒子一揮手又說,“把她拖管家屋裏去今晚跟鬼魂作伴,人是她毒死的,管家會來找她算賬。”白茂山見母親支持他,一把揪住賀蘭的頭發往外猛拖,賀蘭一路慘叫。
白夫人大堂門口心情舒暢的望著三姨太的慘樣,仿佛抵消了這些年來倍受老爺冷落的苦楚,胸前掛著一串菩提子,她激動而又緊張的念誦記數著。
白茂山將賀蘭推進管家的房間,一股嗆人的消毒水氣味撲麵而來,打開燈地上仍殘留著管家吐出的白沫痕跡,像一朵朵悼念的白花,賀蘭見了想起自己曾被管家噴了一臉頓感惡心,而現在要將她關在這個恐怖的黑屋裏,怯生生對白茂山說:“大少爺,您饒了我成不?”白茂山說:“跟你說實話吧,當初你哥哥陷害我,又夥同你敲詐我們白府十萬元,剛才,你又在院子裏胡說八道,你認為還有資格請求我原諒嗎?”賀蘭忙說:“十萬元我早晚讓哥哥還給你便是。”她停了下又略帶威脅的說,“我哥哥這兩天就要來這裏,他現在是複興社上海站的副站長,權力大的狠,您不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嗎?”白茂山不吃這一套,找來兩根麻繩說:“別拿賀昆侖來嚇唬我,這裏是北平不是上海,而你是殺人嫌疑犯,是警察授權讓我們看住你的。”賀蘭說:“他們沒讓你把我捆在這死人的地方,你這是公報私仇,如果你放了我,等我哥哥來了我保證不讓他為難你和白府。”白茂山沒工夫跟她這種惡劣的環境下糾纏,摁住她手腳從後麵捆住,然後抱起往炕席上一扔道:“今晚你就好好等管家的靈魂來找你吧。”賀蘭大叫道:“不要,我膽子小,求求您,我寧可家法處罰我啊——”白茂山找來抹布堵上她的嘴,在門口說:“我走了,替你關了燈,你慢慢享受黑暗吧。”
詩琪逃回去後,白夫人在大堂門口站了會心滿意足的回了屋,香案上的塔香燃到了盡頭,她換了支新的點燃,又用中指輕點香座裏的香灰往自己額頭抹上,虔誠的拜墊落跪,雙手合一拜磕,這是她睡前必須要做的步驟,以前是晚上臨睡前做一次,現在發展到隻要起來過,半夜上馬桶後,繞到佛像前重新補做一次,跪久了站起身高血壓頭一些眩暈,踉蹌著沒走幾步,身子往前衝崴到了腳腕跌倒在地,疼得喊不出聲,心裏明白自己做了壞事。
白茂山回到屋裏,香娥躺著看到他回來迎上去說:“茂山,我看你把三媽關在管家房間裏了,這招數真絕了,她和我一樣是膽小鬼,這關到天亮非變成神經病不可,嘿嘿,活該。”白茂山猛的想起賀蘭在院子裏口無遮攔說過的話,揮手抽了她一巴掌道:“不要臉,我真想也把你關那裏。”香峨知道為為何事連忙跪下不敢言語,她這一跪反倒讓白茂山無所適從,他並不想把事情徹底挑明,盡管實際上已經非常明了,賀蘭剛才在院子裏說得再清楚不過,父親沒有竭力的否認,而香娥也不過是哭著跑回了屋,窗戶紙已然捅破卻好像大家都沒有看見,現在一時氣憤打了她,而她幾乎是承認了,這讓白茂山很難堪,僵持了半晌,給自己找了個台階說:“算了,你起來吧,我的意思是賀蘭沒有要殺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大驚小怪了。”香娥莫名的站起身,白茂山勉強笑了笑說:“這回你三媽怕是膽汁流出來了,要不要去給她加把勁?”香娥沒有明白,走到窗戶邊往南房望了望問:“怎麼做啊?”白茂山說:“去嚇嚇她,我跟她說了,管家會來找她。”香娥活躍起來興奮的說:“好好,我最喜歡看人家膽戰心驚了,那回二媽受家法時我去看了,三媽捏著繡花針在她眼前晃了又晃,把二媽給嚇得臉色也白了,我是看著變顏色的,真刺激。”白茂山笑道:“我總以為我媳婦是個善良之人,沒想到也這麼壞。”香娥很快入角色撅起嘴發起嗲來道:“瞧您說的,這要看對誰了,像三媽這樣的女人就應該毫不留情。”兩人打情罵俏的出了屋。
漆黑一片的房間內,沒有聲音更加的可怕,賀蘭閉上眼睛大腦裏全是管家的臉,瞪大著眼睛又仿佛有無數個管家撲來向她索命,突然有隻老鼠竄到她身上,觸電般跳動起來從內心發出悲鳴:“管家,對不起,對不起!”她這一動老鼠從她袖口滑進她衣服內,尖刻的爪子雨點般在她肉體上焦急的尋找出路,一會竄了出去,賀蘭精疲力竭的平靜下來,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在管家房間的門口,香娥往裏聽了聽小聲說:“好像有動靜,人還活著,嘿嘿。”白茂山做了個噓的動作伸手敲了敲,聲音劃破寂靜的黑暗,賀蘭想到了鬼魂,心髒一下提到喉嚨口,隔了好陣子又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瞬間穿透了賀蘭的魂魄渾身顫栗,越看不見東西就越好像鬼就在她麵前,好長時間的靜默,她細細的聽有沒有特別的動靜,白茂山又想敲門,香娥搶著敲上去,節奏明顯加快,賀蘭的心被抓了下似的渾身痙攣,發出嗚嗚的喊叫,一股熱騰騰的水蔓延出來。在門外,香娥突發奇想說:“茂山,你進去嚇她,嘴堵著不好玩,讓她喊出來多好,我喜歡聽。”白茂山抿嘴笑道:“要說還是你們女人壞,好的,你在門口呆著,我進去作弄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