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嘎吱吱”的響起,外麵的涼風刮了進來,借著一道微弱的月光,有個人影朝她跳過來,白茂山是故意學僵屍,賀蘭這下信了,這世上確實有鬼存在,她閉上眼睛身體緊繃起來不敢出聲,好像這樣做鬼就發現不了她了。突然一隻大手觸到她的臉上,她屏住呼吸,手滑入她的衣內慢慢的在遊弋,白茂山起了邪念,心也隨之激動起來,僵硬的身軀冷得猶如坐落著兩座冰山,他感受著這個討厭的女人在顫抖,另一隻手挑開她口中的抹布,賀蘭長長喘了口氣尖叫起來道:“管家,不要殺我啊,求求你,我不是成心要毒死你啊。”白茂山大聲斷喝道:“原來管家真的是你毒死的!”香娥打開燈衝進去,白茂山忙將手從她衣服內退出,賀蘭呃呃的翻著白眼,嘴角噴出一股白沫起著泡泡,香娥驚叫道:“她會不會死了?”白茂山慌忙給她鬆綁,將她抱起奔向賀蘭的房間,安頓好後關上門出來,香娥問:“要不要去叫救護車?”白茂山說:“你傻啊?萬一人死了咋辦,不如我們什麼也不知道落得個幹淨,現在馬上跟爹娘去統一口徑,還有二媽和詩琪都得堵住她們的嘴。”
白老爺剛剛忙完睡著,白茂山一陣猛砸把他叫醒,蔓麗穿了衣服出來開門問:“大少爺出啥事啦?”白茂山開門見山先囑咐她說:“今天捆綁賀蘭的事情你不許跟任何人說,聽明白了嗎?”蔓麗不置可否的點頭說:“是是,我什麼也不知道。”白茂山說:“你回自己屋去,快,馬上。”白老爺迷糊坐起來問:“茂山怎麼了?”白茂山走過去說:“爹,我把賀蘭捆在管家房裏,後來我和香娥去察看,發現她在翻白眼又口吐白沫,我把她抱回自己屋裏了,不知道會不會有意外,我們幾個要統一口徑她是自己回的屋,我們沒有捆綁過她。”白老爺蹦起來吼道:“那為什麼不去叫救護車,看她死嗎?”香娥上前解釋道:“爹,如果我們把她救到醫院裏去,要救不活,茂山不就危險啦?”白老爺抓起炕邊的拐杖往門外衝去,邊說:“簡直胡鬧,拿生命當兒戲,你們不去打電話,我去。”香娥攔住他懇求道:“爹,茂山說得實在,您就歇著吧,哪兒也別去,捆綁三媽的事您什麼也不知道,好不好?”白茂山說:“香娥,你勸勸爹,我跟娘說去,讓娘來說服他。”
白茂山留下香娥自己往母親屋跑去,白夫人正躺在地上,見兒子來了哼哼著道:“兒子啊,你怎麼來了,娘腳崴了在地上可有個把鍾頭了啊。”白茂山將母親抱到炕上平躺下,一察看腳腕微微有些紅腫,便說:“娘,可能您扭傷腳了,天亮要還不見好,我帶您去醫院,現在堅持一下啊。”白夫人問:“你找娘有事嗎?對了那個女人關管家屋裏啦?”白茂山把賀蘭的事說了遍,白夫人先是驚嚇,心裏也讚成大家裝著不知情是上策,但她不敢當麵表態,怕又要得罪菩薩,低頭直叫喚:“娘的腳好疼啊。”白茂山說:“娘,兒子替你揉揉,好點了的話我背你去爹那,他非要打電話叫救護車,不是我良心壞,是這個女人該有這個下場,隻要我們誰也不說,她若死了對我們白府有好處。”白夫人口念:“阿彌陀佛。”什麼也沒有再說。
白老爺甩開香娥瘋了似的咆哮道:“三姨太不能死,不能死啊——”香娥衝過去抱住他說:“老爺,她死了有您的四姨太。”說著嘴唇貼了上去,白老爺立刻平靜下來,讓她抱著頭顱使勁的親著,兩人靠著門背上欲火冉冉的升起,久違了的滋味席卷著香娥的五髒六腑,身體漸漸癱軟下來,白老爺說:“把門鎖上,把門鎖上。”
白茂山背著母親過來,推不開門喊道:“香娥開門,關門幹什麼?”香娥急急的整理衣服打開門說:“啊,娘您也來啦?”白夫人單腿跳著進屋說:“老爺,茂山說的對,這電話不能打。”白老爺被他們攪黃了好事有苦說不出,點上大煙猛抽起來,偷偷望了眼香娥說:“不打就不打,反正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去鬧吧。”白夫人笑著說:“你呀,就是擔心死了三姨太沒人照顧你,不是還有二姨太嘛,如果嫌她殘廢,趕明兒給你討個比她們都好的四姨太回來。”白茂山附和道;“就是,我爹老當益壯,討第四個沒問題,嗬嗬。”他們在哄他,香娥問:“不知三媽現在如何了,要不要去看看?”白夫人說:“對,茂山你去看看,若無礙也可讓你爹放心。”
白茂山急忙跑去看賀蘭,白老爺掐滅大煙開口道:“夫人,你的腳崴啦?回去休息吧,這兒有香娥陪著。”白夫人知道他要幹什麼,如今她也管不了這些事了,冷眼看了下他起身自己往外跳,香娥過去扶她說;“娘,兒媳婦送您回屋。”白夫人沉著臉甩來她說:“不用,你照顧該照顧的人吧。”她跳出去門重重的關上,香娥楞在原地大腦一片茫然。白老爺喊了聲:“香娥!”香娥回頭,一道刺穿心靈的目光向她射來,她哭著說道:“老爺,香娥這輩子怕是逃不過您這麼瞧著我,像是鞭子在抽打我,而我不得不臣服於您,那不是害怕,是心甘情願的卑微。”
白夫人並沒有回屋,站在北廂房的走廊上等兒子從東屋出來,心裏有說不出的憋屈,自言自語道:“真莫名其妙,簡直是在替他們站崗放哨,造孽啊。”——她知道自己是怕了,既然管不住這個老不正經的丈夫,也隻能給白家守住這一點點掩耳盜鈴般的聲譽了,她站了很久,東屋的燈亮著,兒子沒有驚天動地的跑出來說明三姨太沒事,她邊等邊捏著佛珠默念阿彌陀佛,這是她前個月去北平的法源寺開過光請回來的,原來的線被她拉斷,珠子四處滾散收集不起來了。
白茂山這回手捂著後腦望著對麵傻笑的賀蘭,他進屋時房間裏亮著燈,思忖著自己好像出來時熄了燈的,推門剛剛跨進被一個鈍器重重砸了後腦,賀蘭衣衫破碎的從門背後竄出,瘋瘋癲癲的唱道:“管家,管家,二姨太毒死的你,找她,找她去..”白茂山見她這副狀態問道:“你丫的是瘋了,還是故意裝的乘機打我?你手裏拿的是什麼硬物?”賀蘭扔在地上,茶杯粉身碎骨,白茂山倒是膽怯起來,認為這女人是嚇傻了,縮在門口驚慌的說道:“你不要過來,敢過來我送你到管家屋裏去。”賀蘭站在原地手舞足蹈拍手道:“好啊,我們去管家屋裏入洞房嘍,茂山,我的茂山。”白茂山差點要嘔吐,捂著腦袋狼狽的逃出屋。
其實賀蘭是裝瘋,白茂山和香娥走後不久就蘇醒過來,分辨出這是自己的房間,回憶了一陣想起剛才被大少爺作弄的事來,她趴窗戶往外探,老爺和大娘的屋都亮著燈,白茂山從老爺屋裏出來往大娘房間去都看見了,知道是為她的事,折磨還沒有結束,哥哥從上海坐火車來北平路程需要兩天,算起來要明天晚上才能到達,然而白天她將會受到什麼折磨,警察會不會來抓她,如果逃出去就等於承認了自己毒死管家的罪行——她想出了個裝瘋的妙計,用剪刀將衣衫剪成條狀,社會上的瘋子都是這個模樣,果然引白茂山上當逃跑了,她得意的關起門來在家裏偷笑,隻要熬到明天晚上哥哥就會來救她,到時候白府裏的人一個個的收拾幹淨,尤其是白茂山,她也要讓香娥關進管家的黑屋裏。
白夫人見兒子慌慌張張的跑出來以為三姨太死了,眼一黑身體癱軟在地,白茂山衝過去扶起她到大堂上,白夫人問:“是不是三姨太死了?”白茂山說:“娘,她沒死,而是瘋了,還用茶杯砸我腦袋。”白夫人阿彌陀佛了一陣說:“沒死就好,瘋就讓她瘋好了,我寧可替你爹再去找個伴。”白茂山驚訝的問:“娘,您還當真啦?爹都八十了,說出去不怕街坊笑話啊?”白夫人脫口道:“你傻啊,你爹要是沒女人陪,他會像隻蒼蠅不管好肉壞肉都要叮。”話一出口就後悔不該說,這明顯是在暗示兒子管住自己媳婦,白茂山裝沒有聽懂,岔開話題說:“娘,您不知道啊,那女人在管家房間裏驚慌失措時承認自己毒死了管家,但是後來卻改口說是二媽,您說她哪還有個準?”白夫人望望天空說:“天快大亮了,你還要去上班,睡吧,睡個把小時也好。”白茂山也累了,說:“娘,那我扶您回屋去。”香娥一身輕鬆從白老爺屋裏出來,她滿足的不僅是在生理上,更是心理上的釋然,猶如心裏積壓已久的一塊大石頭被酣暢淋漓的搬開,她又享受到了久違的羞辱,她喊道:“娘,茂山,你們在這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