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 接電報洛陽殺夙敵 北平淪陷小人得誌(1 / 3)

歐陽老板是喜歡香娥的,對她垂涎三尺,一度在他擋子彈住院時,香娥對他的一次特殊照料讓他想入非非,尤其這一年來白府家道中落又連遭歹人陷害,他在社會上也有所耳聞,最近北平商會換屆,他被選為常務副會長,具體管理商會內的大小事情,權力很大,一向謹言慎行的他開始惟我獨尊的膨脹起來。昨天去白府本想乘白茂山不在北平動香娥的腦筋,卻意外被她碰了軟釘子,又讓白老爺罵走,心裏很不爽快,這時,周圍的群眾和記者圍攏過來堵住了香娥和阿丁去路,歐陽老板心存報複,指著香娥大聲喊道:“各位,這女士是北平大名鼎鼎的愛國之士白老爺兒媳婦,也是為人不齒的姘婦,就在昨天,我去白府與白老板商討為抗日捐款之事,沒想到白老爺稱病不見,讓老夫人出來擋駕,各位知道為什麼一個愛國之士會如此?因為白府的二少爺白茂聰在上海已經投靠日本侵略者,這回大少爺也代表白老爺去上海共商漢奸大計..”群眾高呼打倒漢奸的口號,香娥早就氣得發抖,見這個陣勢畏縮在阿丁身邊不敢吱聲,阿丁惱了,衝上去給了歐陽老板一拳,有人大聲指責道:“當漢奸還那麼囂張?”“揍死漢奸!”“把違反倫理的女人扒了吊起來示眾!”包圍圈越來越小,突然人群一哄而上把香娥和阿丁擠在中間,無數隻手抓向香娥,起初香娥在喊叫,後來隻有人們哄搶的笑聲了,現場陷入極度混亂,遠處維持火車站秩序的憲兵鳴槍衝了過來,人群盡作鳥獸散,隻留下躺在地上昏厥過去的阿丁和衣衫破爛在地上哆嗦的香娥,歐陽老板早就不知去向。憲兵將二人救往醫院,阿丁的肋骨斷了已經蘇醒過來,香娥隻是皮肉被抓傷在病榻上哭著,聞訊趕來的警察了解情況後打電話到白府。這回白老爺正在埋怨白夫人不應該放香娥出去冒險,接到警察的電話白老爺大堂上咆哮道:“造孽造孽,我的香娥啊,快給我備車,我要親自去醫院——”白府有輛小汽車平時白茂山上下班在開,沒有其他的司機,他去上海時停在廠裏供經理外出辦事時使用,一個電話過去,經理尹士清驅車趕來,白夫人叫來兩個下人隨蔓麗一起陪白老爺去醫院,把車子坐得滿滿的。到了醫院自然先去看香娥,白老爺在蔓麗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走到病榻前喊道:“香娥,你怎麼啦,這麼危險的地方你也敢去,那個歐陽老板不是個好東西,讓你受難了啊..”說著就抹眼角的淚水,香娥眼睛紅紅的,剛哭完又陪著噓唏起來道:“爹,您這麼大歲數親自來,香娥如何受得住?”白老爺道:“看你都哭了還說沒事,哪裏傷著啦,爹看看?”香娥身上塗著藥膏紗布繃了一圈,裹在病號衣服內鼓鼓的,旁邊陪著主治的醫生安慰道:“這位老先生別擔心,病人隻是身上有抓痕,無礙,明天就可出院。”白老爺緊張的問:“抓痕?”醫生解釋道:“剛才憲兵送來時說這位病人被一群人圍在中間非禮,所以這抓痕嘛..”醫生似乎不好意思說,白老爺明白了,眼睛瞪得桂圓似的問:“啊,身上很多嗎?會不會留下傷疤?”說著又盯住香娥恨不得掀開衣服讓他察看,醫生微笑道:“不用太著急,皮外傷痕一般幾個月就會完全褪去。”香娥說:“爹,您回去吧,我真的沒事,明天就可以回家的。”兩個警察錄完阿丁口述進來,看看白老爺問:“您老是這位病人的父親嗎?”白老爺點點頭說:“我是她公公。”警察說:“事情經過我們了解了,是有人教唆不明真相的群眾圍攻您兒媳婦和另外一個你們的人,至於這教唆犯的身份,據現場有人反映說是來慰問傷員的某企業家,對此我們會進一步調查,到時候會給您個答複。”白老爺忙說:“這個企業家是北平商會歐陽副會長,我是那裏的名譽會長,認識他。”警察說:“那就更好了,麻煩您去通知他到北平總署到案嘍。”白老爺說:“我與他不和,又是受害者的家人,我去通知恐怕不會有效果,抓人是你們警察的事兒。”警察翻翻眼皮說:“那好吧,您就在家裏等消息。”

白老爺回到家裏就氣呼呼打電話給商會會長告狀,會長很吃驚,不知道這件事情,說去調查一下,白夫人不屑的說:“什麼去調查一下,他是在搪塞,你們這會長跟副會長是穿一條褲子的,別以為你是名譽會長,你從來不去參加他們的會議,這‘名譽’二字不過是白府當年為抗日捐了很多錢款,他們才讓你當了名譽會長還送了匾,說是表彰你,其實是給他們自己臉上貼金,這回我們真的遇到事情會長不會管,就像你八十壽辰賀昆侖來抓茂山時,你們的會長連電話也不接。”

第二天下午,香娥出院回家躺在自己房裏,紗布還繃在身上,北平七月中旬的天氣逐漸的悶熱起來,遵照醫囑三天後去掉紗布讓傷口通風,醫生說兩周內不要碰水,這可折磨死了香娥,她身上有幾處鮮紅的抓痕都在胸部和下體,傷口奇癢無比不能撓,怕受感染以後留下傷疤,實在吃不消就讓蔓麗貼著毛巾輕輕的揉,不能洗澡隻能擦身,這任務就交給了蔓麗,為了讓傷口盡快收口,平時脫了衣服用電風扇對著身子吹,所以門窗隻能緊閉,白老爺來問候也隻能站在關著的窗戶前說幾句話。那天商會秘書長代表會長拜訪,稱經過與當事人一方歐陽老板了解,群眾圍攻香娥前他已經不在場了,也根本沒有說過白家人是漢奸之類的話,香娥前來對質氣憤的控訴了歐陽老板的所作所為,秘書長無奈的勸道:“白老爺,您大人有大量,在下也相信香娥小姐的話,不過你們因此去控告他恐怕證據不足,人家矢口否認你拿他有何辦法?我說句不好聽的話,除了你們這方的證詞,還有其他人證明他挑唆過群眾嗎?所以,我看此事就到此為止,你們既告不了他,香娥小姐又名譽掃地,何苦呢?”一席話全部擊中了白老爺的要害,他將香娥的名譽視為自己的尊嚴,白夫人現在成了有罪之人,是她同意香娥去火車站找歐陽老板的,默默坐著手裏轉著念珠沒吭聲,半晌,白老爺說:“雖然這麼說,但這件事不能這樣便宜了他,容我考慮考慮,謝謝秘書長為了我們的事幫忙,回去向會長問個好。”

秘書長起身要走又停下來道:“提起會長,他讓我順便問您老一聲,最近中日正在開戰,聽說戰況對****不利,商會打算進行一次募捐活動支持抗戰,不知白老爺有何打算?”白夫人開口道:“我們家的財務權在兒子手上,他人在上海,我們也拿不出錢來,還是等他回來了再說吧。”秘書長想了想說:“這倒是實際問題,不過你們可以先向外界宣布認捐多少,這樣可以帶動其他的北平工商界人士。”白老爺問:“認捐頂個屁用,我不玩虛的,再說我與歐陽老板的過節,起因就是他前天來找我談這件事情,我正好病倒在床讓夫人接待的他,這歐陽以為我怠慢了,說了難聽的話寒磣我,這還不算,夫人讓香娥送他出門,他乘機動手動腳,被我追出來痛罵一頓,所以他就此懷恨在心在火車站教唆群眾圍攻香娥,這是明擺的事兒,現在你卻又要辦他的事,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不把他給辦了,我白某一個子兒也不捐。”秘書長笑笑說:“您老不是說病倒了,怎麼還能追罵他?嗬嗬,這個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有句話必須跟您嚴肅的說明,抗日不是歐陽老板一人的事,好自為之吧,告辭!”

秘書長說完抱拳走出大堂,在台階上轉身抬頭仰望門楣上的“愛國之士”橫匾,嘲諷的笑笑揚長而去。

蘇三不知從哪兒鑽出來上前討好道:“白老爺,這秘書長是什麼來路這麼囂張,要不讓小的出去教訓他一番?”白老爺擺了手說:“不用不用,他是我們北平商會的秘書長,一個見風使舵的家夥隨他去吧,可惡的是那個歐陽老板,他原來還是我大兒子白茂山的朋友,沒想到居然做出如此齷齪之事。”蘇三說:“我們道上人都講究的是‘朋友之妻不可欺’像他這樣的行為,在我們青幫是要開香堂處死的。”白老爺歎息道:“哎,堂堂一個商會副會長的人品竟然不如黑社會人員。”蘇三理直氣壯的說:“白老爺,我們青幫雖然被社會上稱作流氓,但是我們講道義,這樣吧,歐陽老板交給我了,不為別的,就看在您是我老板的父親,這次我就替天行道了。”說著拔出槍來揮了揮,白夫人驚道:“蘇先生,不可不可,惡人自有因果報應,你拿槍去殺他,恐怕到時候會連累白府,你也很危險。”蘇三笑笑說:“夫人放心,我不會輕易開槍,嚇唬嚇唬他而已。”白老爺心裏也想教訓歐陽老板,問道:“雖說是這樣,你又找不到他,若去商會門口候他,大庭廣眾難以下手。”白夫人連忙阻止道:“老爺,您還跟著鼓勵他,白府現在還不夠倒黴麼,我看這事等茂山來了再議。”白老爺說:“茂山是個商人,幹這事沒用,何況還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到時候怕蘇先生早回上海了。”白夫人說:“那就請蘇先生多住幾日等茂山來了再走,好歹他是茂聰的兄弟,臨時幫家裏個忙茂聰也不會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