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疼痛從腿部開始蔓延,直到全身。
這應該是這輩子裏麵最後的聲音,她在何方?等著我,我來了。
說實話,我真得見過死神。
靈魂醫者告訴我:“你的人生不該在此躺下,不過,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那麼就看看命運的安排……”灰色的天空旋轉著分開,亡靈的嗚咽漸漸散去,五弦琴無解的語言婉轉著,好像是白銀之手騎士團最後出征時合唱的聖歌,悲哀又絕望地向往著光明。
……天國,金色的大門,白衣的天使,哦,不,是黑衣的死神MM!死亡凜冽的寒風吹散生命的氣息,救贖代表著神明的恩賜,很拽的微笑著看黑衣的MM輕輕把著鐮刀在天邊默默出現,靜靜沉默在金色的邊緣,火燒雲迷茫一片,等待著夕陽最終的墜落,將生命最淒美的瞬間演繹的氣吞山河,但是死神卻依然是一成不變的姿勢,一任光芒淡淡的褪色,隻剩下天邊微茫的一片,身邊漸漸的黑暗下來。
奇怪,天國該不會是這麼潮濕吧?濕漉漉的東西隨著風輕輕撓著我的臉。
迷霧是流水般,眼前是濃重的暗綠色,滴著稀稀拉拉的滴答聲。天國神殿光輝的大門在遠處默默閃耀,這個穿著很失敗的黑衣鐮刀天使安慰般的對我笑笑,揮舞著忽然露出的白色素手把厚重的雲彩拉攏,一刹那大雨滂沱,伴著。“轟隆……”好像是古老歲月關閉的巨響,從時空的縫隙把我驚醒。白色的閃電驀然無聲的彎曲,照亮了黑色的白天,揉揉眼試圖看清楚狀況,隻有密密麻麻慘白色閃電下暗綠的灌木,大半已經彎曲,烏雲下慘淡的折成了可笑的鞠躬,向這憂傷的純黑色和亂七八糟的乍然白光,命運不堪的稀裏糊塗。
我竟然他媽的沒有死!?
“看樣子耶穌佛祖安拉以及玉皇大帝對我都不感興趣呢。”仰麵朝天自嘲不已,抓起一把寥落的灌木葉,嚐試著知覺,紛紛揚揚的撒落,斷斷續續有人在低吟。“咦?啥聲兒?”記憶死命的在扒開我的大腦,終於把自己安穩的放了進去。
“豬,壓死我了……誰……誰讓你……放手的。”腦後吹著微微的氣流,不是冰冷的風。
我的心髒裏登時寫滿了驚歎號,靈魂再度提到嗓子眼,沉沉的拉扯著神經,急不可奈的想轉身,找不到支撐點,回手,一使勁是柔軟的……
“唔……”湊著又一記閃電砸在遠方群山模糊的影子裏。
“……好軟……”我麵對蒼天一臉幸福,沒有感到背後的凜冽殺氣……
左手不敢在身後尋找地麵,向上摸索,終於尋到了一根還算堅硬的灌木枝,使勁一拉,兩腳蹬著密密麻麻的樹枝,終於把自己掉了一個個兒。“啊!?”麵對著她,心裏麵不知道是酸酸的還是甜甜的……
陸菲楊比我狼狽的多,白色的衣服花花綠綠的好象都是草汁渲染的顏色,幾縷碎發不規則的被雨水粘在額頭,蓋住淡淡紅色的傷痕,臉頰上到處是紅色的血絲,眼眸深處卻是說不清的意味……盯著我……被這雙眼眸盯得渾身發軟,不小心放棄了全身的力氣,於是……
我們倆翻滾著滾出了灌木叢,當然是我先著地。
小腿肚子好像被什麼紮了進去,幾個手指都在疼,臉上火辣辣的,後背應該都是破損,不過……“我們沒有死。”嘴唇翕動淡淡的語氣,對著她的鼻尖,說給她的眼睛,分明有許多清明代替了深深的空洞,還有絕望的光芒,人都說絕處逢生,不會再有死誌,從她漸漸圍攏上來的雙手,我得到了求設的證明,還有淡淡暈紅的雙頰,幽怨,眷戀從她眼眸微微的迷蕩開,奇怪的魔力讓我把傷痕累累的腦袋和她淡淡的靠近,一股少女的幽香彌漫在這新生命伊始的悠長一秒,像是永恒一樣。
“為甚麼?”許久我先開口,雨水PH不等於7,灼燒著或腐蝕著我的傷口。
“我……以為……你說……愛我……是……憐憫……我的……病。”她用悲傷卷著幸福的語調斷斷續續,喘了一口氣,深呼吸,對著我的眼睛:“但是……我發現……你還是……在乎我的。”定定的看著我像是征詢。“是的……菲楊對不起……我……”沒有勇氣去重複謊言,縱然它現在已經成為了倉促決定卻深深銘刻的真心,竟然說不出口。
她笑了,像是南方的風悠遠綿長的溫暖,我想她從我眼神裏明白。
“其實你在乎我就夠了……”她說。
雨點劈劈啪啪,我看著她,悲哀混合愛憐把我融化。
互相看著對方,伸出手替她擦拭著眼上好像淚水的雨。
“為甚麽……放手?”沉默被和諧的終結,她憋紅了臉問出了一句好像想問很久卻不好意思說出來的話,四周因為大雨寂靜的沒有一個人,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被雷嚇倒了。”我實話實說。
“膽小鬼,其實……我聽到了你那句話了,可是我剛想說原諒你,你就鬆手了,在那一刹那,我真的好恨你,比最恨你的時候還要恨,可是剛剛落地,就發現一頭很重的家夥竟然……於是就不恨了……”她喘足了氣微笑著,說話流利多了。“告訴我,你的決定,最終的。”她突然嚴肅起來,死死的看著我,感到靈魂被穿透了。
“我喜歡你,菲楊。”靠近她耳朵,似乎戀人間的誓言都要微弱到隻有兩個人聽到,不管天地間是多麼空曠,這畢竟是兩個人的誓言,不論天地,不論時間。
“憐憫?”
“不,是愛。”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看著她,沉靜的說出了一輩子都不允許後悔的話。
她沉默,似乎隱藏著什麼,笑容有點顫抖。
我們倆直接進了外科,太多地方都要縫補,不僅是身上,更是心靈,我的以及她的,還有柳夢蘇的。
柳夢蘇發現我們的時候身後跟著一群護士和亂七八糟的人群,當時我在想我的心事,對著菲楊的眸子,她似乎也在想著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在漸漸消散的大雨裏深情地,憂傷的,不解的,猶豫的,甚至有些……憐憫的看著她,以鼻尖對鼻尖的距離,唯美的雨。
一動不動,周圍的人群開始騷動,過了一會兒是警車紅藍色的光芒透過雨霧照射進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愛她愛的連自己都不顧了?有些後怕的看著4層看不見的病房,要不是這些厚厚堆起的灌木叢,也許我和她就會在上帝麵前討論這個我的靈魂無比確定理智卻又十分不解的問題了。是憐憫麼?是,憐憫她最寂寞的憂傷,是喜歡麽……不知道,說實話,她的相貌比不上夢蘇,唯一完美的地方是尖尖的下巴,挑成看不見的一絲餘韻,恰好是楚楚可憐最雄厚的資本……是愧疚麼?那我又如何在故事開始的時候有那麼一點喜歡她???是愛?突然明白,是她奮不顧身的……愛……也令我反作用的奮不顧身的愛上她。不是那一低頭曖昧的溫柔……是忍著強烈的寂寞在病房外一夜的守候,是理智下線時候她第一個說愛的名字,是她眼眸裏流轉的浪漫,是街頭陽光裏麵冰冷的寂寞,顫抖著緊握著我的手,不肯放開。
愛情具有反作用力,現在,陸菲楊真的得逞了。
笑笑,警察把我倆拉開,抱起,放上擔架,好累,閉眼睡去的一霎那,我看見柳夢蘇在畫十字
哈裏路亞
再度醒來的時候身上的微小傷口都被藥水或者白色的繃帶遮掩,醫生是一個中年大叔,帶著口音無比嚴肅的告訴我不要學什麼韓劇裏動不動就跳樓,人活成這樣為了一個女人有蝦米意思??然後又語重心長的讓我多關心關心我的“老婆?”不要為了什麼“家庭瑣事?”吵嘴,最後給我來了一個無比奸詐的笑容,徹徹底底的揭露了他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