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血痰心騰男大明
安含不知道峰仁究竟是妖還是道,好象傳說中道士並不能乘風而飛,隻有妖魔化成的老道才有騰雲駕霧的本領,也許是峰仁手中的金缽的魔力在幫助他乘風而行,反正妖魔鬼怪的伎倆或法術他無法說清,但峰仁道士帶著他和祝英衝破水廉飛翔在夜空裏,他的身上沾不到半點水星是事實。安含隻感覺風或者雲霧托著他的身心,象片羽毛般輕飄飄飛過河穀,飛向龍王寺。他望得到掛在半空的明月,聽得到瀑布的轟鳴,看得見寺院灰亮灰亮的瓦屋頂和翹起的簷角。“閉上眼睛!”峰仁道士說。“我們就要落在寺院裏!”安含執行峰仁道士的命令,隻覺得血往頭上湧,心往胸口頂,不一會兒雙腳就踩在了實實在在的土地上。安含睜開眼睛時峰仁道士雙手托著祝英,象托一條軟綿綿的花毯子。竇妃娘娘隨風而至,看著祝英說:“可憐啊,多可愛的姑娘!”
“娘娘放心,小丫頭命脈不該絕!”峰仁道士說。“你們瞧瞧,龍王寺多破敗呀,房頂遮不住雨,板壁擋不了風,好一幅風掃地月照床的景象,都是紅衛兵闖將們破四舊的功勞,他們砸了香爐花瓶,燒了楹聯字畫,菩薩羅漢的金身也統統推dao,我身在洞中,什麼都能想到,就是對紅衛兵們無可奈何,我手中的金缽也管不了他們哪!”
“我不想聽啦,老道長,快救救祝英!”安含說。
“就你心裏麵有祝英麼?”
峰仁道士說著把祝英抱進一間破屋裏,放在一張木楞床上,床板鋪著一條舊羊毛氈條。兩隻老鼠吱吱叫著逃走了,它們把氈條當成了窩。祝英雙眼緊閉,眉宇間洋溢著一種安祥,櫻紅的嘴唇象一朵未綻放的花蕾,她靜靜地躺著,象是睡熟了。她的樣子讓我稍稍放了心,盡管金劍紮在她的胸口,但她還沒有撒手西去。金劍劍柄露在祝英的體外,隻有中指那麼大小,在黯淡的夜色裏透著紅光,象燃燒的火焰,仿佛要把祝英的心胸熔化,祝英默默地在與金劍對抗著,鬥爭著,胸口始終隻見彤紅的一點,象在她的胸口藏著一個用燈光照射的雞蛋,通明但不透亮。灰灰的月光從板壁的破洞裏透進來照耀著祝英,月光象是她的保護神,她在月光裏顯得更加恬美動人。
“道長,別磨蹭嘛,快救祝英姑娘!”竇妃說。
“少管閑事!”峰仁道士惡狠狠地說。
“你這老道,不識抬舉,我走吧!”竇妃說。
“來是風,去是風,別惹我!”峰仁道士說。
“鬼與道士怎能同行,我走!”竇妃說。
竇妃娘娘生氣了,白色的身影在顫抖。她深情地望望祝英,又看看我,以動作表達一種歉意後抽身要走,安含急忙抓住竇妃娘娘的衣袖,哀求道:“娘娘,你不要走。你一定要救救祝英,去白海青海,沒有你,我們去不成,求求你,娘娘,我給你下跪了!”竇妃娘娘轉身扶住安含,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能隨便跪。我不走了,我陪你們。你和祝英找龍珠需要我,我更需要你們的幫助,不能讓生產隊的社員挖了我的家,我需要一個家,我不想做野鬼。我明白,為了你的祝英,你肯下跪,我們都是苦命的人,心連著呢。老道長,使出你的本領來,救活祝英姑娘,我任你差遣!”
峰仁道士嘿嘿笑了兩聲,走到了院子裏,朦朧夜色中,他的身影是灰黑色的。他在院子裏晃悠著,撿起什麼東西就往嘴裏塞。安含對他的舉動感到奇怪,就走出來看個究竟。原來他是在采草尖,捉螞蟻和著泥土放在嘴裏咀嚼,嚼了一陣咳嗽起來,咳得十分厲害,咳嗽聲好象就要撕破他的喉嚨,喉嚨裏發出一陣陣咕嚕咕嚕的痰響聲。安含好奇地問:
“老道長,你餓了,還是病了,要吃螞蟻?”
“我吃螞蟻,吃蟲,吃草,還要去找一點香灰作佐料。”峰仁道士腮幫鼓動著嗡嗡嚨嚨的說話。“小夥子,我在準備救人!快去看好小丫頭,握住她的手,不要讓她的魂魄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