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的語氣很淡,波瀾不驚,卻讓司馬昀感到害怕。
“不!你是!你永遠都是朕的大將軍!”
“皇上,你讓我走吧,讓陳遠去自生自滅吧。”
“不行!不行!!你答應過朕的!你答應過朕: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守在朕的身邊!你不可以反悔!”司馬昀撲到陳遠身上,眼淚不停地在眼眶裏打轉。
“皇上……”
“你不用再說了!你要是敢走……或者敢自尋短見……”司馬昀一咬牙,“朕發誓:一定會殺盡天下姓陳的!”
“昱昌,你這又是何必呢?我的心已經死了……”
“死了也是朕的!停車!”
車子停下來,司馬昀衝了出去,車外很快傳來了馬蹄聲,小番兒大喊著:“萬歲!萬歲!您去哪兒啊?!等等小番兒!”
陳遠依舊神情木然地坐在車內,一動不動。
兩個月後,建康宮城。
陳遠回來後一直住在正陽閣,很多人都要來看他,可他誰也不見。司馬昀每天都來跟他說朝中的事,他也隻是不言不語地呆坐著。
這天司馬昀又來了,陳遠還是木頭一樣地箕踞在榻上。司馬昀也習慣了,坐到他的對麵就絮絮地開始念叨:“長庭來了幾次,你也不肯見他。今天他已經帶著雲七和惠侖回鱗州了,國舅已年逾花甲,也該告老了。朕讓許顏草擬的新稅法和征兵製已經在朝上通過了,現在國庫空虛,急需錢糧,軍隊也得加緊擴充。那個該死的賊寇楊成趁朕忙著應付匈奴,召集各地災民,組成的近二十萬的反軍,偏又在這個時候往建康來了。人數太多不能再讓王興去迎戰,看來過幾天朕還得派周括去平定反賊。嗯……還有,晃兒還是沒有消息,不過朕相信他一定會沒事的,朕會再多派些人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陳遠始終盯著地麵,司馬昀的話似乎沒有引起他任何的興趣。
“對了,朕一直懷疑京中有人跟東涼勾結,已經查出來了。你猜是誰?”
陳遠沒有反應。
司馬昀喝了口茶,自顧自地繼續說:“是越騎校尉餘逸。當年他跟你和太序隨朕到滄甲城除掉淮遠王,因為畢竟是斬手斷足的的事,所以朕也不想大肆宣揚,就沒有給你們論功行賞。可是後來你跟太序都被朝廷重用,隻有他,朕一直也沒有什麼機會再啟用他。這些年來他一直對自己始終還是校尉一職耿耿於懷。唉!真是一個不小心就是養虎為患啊!去年汪管和安任遠讓人到建康聯係朝中的人,來找的就是他。”
陳遠已經愣了神兒。
“之遙?之遙!”
“啊?”陳遠慢慢抬起頭。
“你想什麼呢?”
“我在想,離開建康之前,皇上送我的那兩匹馬可能也被沮渠孤牧拿去喂狼了,要不怎麼就不見了呢?”
司馬昀歎了口氣,“紫菱又跟朕說想要來看你。”
陳遠搖搖頭。
“那好吧,朕走了,你要多吃東西好好睡覺。喝了左檢的藥,現在夜裏還會在噩夢中驚醒嗎?”
“嗯,還好。”
司馬昀轉身要走。
“皇上。”
司馬昀很高興,趕緊回過身,“怎麼了?”
“我想離開宮城。”
“不行!除了這件事,別的都可以答應你。”司馬昀沉下臉來。
“我想去穹明山。”
“穹明山?”
“嗯,我想去夏愈牙的和院。”
“為什麼要去那兒?”
“我殺孽太重,想找個能靜心休養的地方,宮裏紛擾太多。”
“那可以去靜休寺啊,離朕還近些。”
“那不還是在建康嗎?穹明山也不遠,皇上可以隨時去看我,我不會走的。”
司馬昀無奈地看著陳遠想了一會兒,“好吧,明天朕讓人去安排。”轉過身,想想不放心,司馬昀又回過頭“記住,不要離開那裏,否則朕什麼都幹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