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又是一個梁舒聞翹課之後攔截梁曉良的放學路上，我手裏正翻看著老師剛剛發下來的數學作業本，上頭一個鴨蛋，一共十道計算題，我錯十道。
這本子要家長簽字，劉老師說。
我皺著眉，很傷腦經。走了幾步，鞋帶散了，蹲下身係。起身接著走。
暖暖的光線漏進巷子。
夕陽下，梁舒聞跟楚思賢走在前頭，我走在他們屁股後頭。想象一下，兩個少年，一人一把小提琴背在身上，一個唇紅齒白十足俊美，一個眉目溫和陽光帥氣。這一幕怎麼看怎麼好看。對，兩個人都好看。梁舒聞最好看。
回家之後我把我哥拉進書房。
我哥咧著嘴：怎麼？小良有什麼需要我這個哥哥幫忙啊？
我說：你怎麼知道？
我哥一臉得意洋洋的笑：我還不了解你嘛，一路上愁眉苦臉給誰看啊。
我說哥，我的作業得了個鴨蛋。
我哥愣了一下，哪門？
我說數學。
我哥又愣了一下，白皙的臉上漸漸露出狡黠：你找對人了！
啊？
老哥撈上我的肩：你楚哥數學就挺好的。
我張著嘴巴。我哥接著說：要不我讓你楚哥有時間過來幫你開個小灶？
又開小灶？
我兩眼望望天，暗歎一口氣，把作業本呈上：哥，能幫我簽個字兒不？
十歲的梁曉良不是傻子，不是智障。老哥讓楚思賢跟我開小灶的原因就和他跟媽說他每天放學在湖邊“教”我小提琴一樣。
至於這原因我為什麼會知道，我也不曉得，可我就是知道。
5.
我，梁曉良，成功的變成了楚思賢的學生，梁舒聞終於心滿意足，要立地成佛了。
老弟開小灶，梁舒聞當然不能袖手旁觀。所以，我們親愛的梁舒聞同誌，在楚哥第二回跟我開小灶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鄭重宣布：作為梁曉良最親愛的老哥，每回陪他一起開小灶，很有必要。
此時此刻我握著筆，楚哥拿手指著作業本上的一排計算過程：你是不是犯了個疏忽？
嗯？有問題？我搓搓下巴皺起眉頭，回看計算過程，沒發現破綻。
我哥一指頭突然從我倆之間杵進來，臉上笑盈盈：你這兒掉了個括號。
我眯眼一瞧，還真是。
楚思賢放下筆，表情有點嚴肅：曉良，用心點。
我哥在旁邊抱著椅子背坐著抱怨：這都多久了啊？思賢你也休息一會兒吧？
楚哥說：再等一會兒，講完這題咱就一塊兒出去吃點東西。
我哥一聽能跟楚哥一起出去吃東西，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白白的牙齒閃著銀光。
楚思賢偷偷瞟了一眼他，咳嗽兩聲，正襟危坐：曉良這題……
我看著楚哥，他的臉紅了……
我回頭再看梁舒聞，正哼著小曲翻桌子上的雜誌。
我哥今天心情很好。
十歲的梁曉良是聰明的，十歲的梁曉良是機智的。
在梁舒聞人生的幸福時刻，梁曉良要發言了，我說：我要寫練習，就不去了吧。
我哥哦？了一聲，眼睛更彎了。
往後的日子幾乎都是這樣度過，我一個人在楚哥家對著數學本開小灶，楚哥跟梁舒聞到外頭開小灶。
我琢磨了一下，這兩個小灶其實本質都是一樣的，今天我對著數學書開小灶，往後長大了等我有出息了就能帶著他們倆一起上高檔餐廳開小灶。
我捧著數學書傻笑，想象著那場景，我一手拿著鈔票一手踹兜裏，梁舒聞跟楚哥都向我投來羨慕的目光……哈哈！梁曉良你丫帥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