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節 五石散(1 / 2)

天氣越來越悶,晉安郡的蚊蠅越來越多,得知司馬雪公主玉駕光臨,十分熱情,便鋪天蓋地前來問安,不論司馬雪如何防範驅逐,皮膚上的包卻越來越多,不勝其煩。

“道長大叔,帶我回江南吧。”有一天,司馬雪忽然說:“在晉安郡吃不好,睡不香,這蚊蠅實在太多。”

“行。”

江南吳郡吳縣,秦、漢朝時便有之,晉太康元年後,吳縣定為吳郡首縣。

吳縣臨近太湖,太湖灩灩碧波無際,白日間,剛落了一場雨,到晚暮時,煙霏雲斂,魚躍雁鳴,江汐粼粼起伏。

太湖邊,一處古道驛亭中,站著高恩華與司馬雪。

“道長大叔。”司馬雪雙眸空靈,一身嶄新青色道袍,一邊不停的扭來扭去,一邊說:“以前聽人說,王猛、桓溫還有竹林七賢都喜穿舊袍子,認為他們性情儉樸,如今才知剛漿洗過新袍子太硬,刮擦的脖子、手臂難受。”

“公主別扭,若擦破脖頸皮膚,卻是大麻煩。”高恩華連忙勸阻,隨口問道:“那你以前怎麼穿衣的?”

“在宮中一直由李姨娘照顧起居,以後大叔要做好高姨娘,伺服好本公主日常起居。”司馬雪停止扭動,頌布口詔:“高姨娘還不領旨謝恩。”

“喏。”高恩華施了一個長揖禮,說:“臣高姨娘遵旨。”

“嘻嘻,不能稱臣,要自稱微臣。”司馬雪笑的象一朵花,蹦跳著說:“高姨娘可不允偷懶耍滑,否則本公主將嚴懲,不給你飯吃......”

二人正說笑間,晚暮中,忽然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笛聲,笛聲悠揚,宛如一隻黃鸝穿過柳林,在一片鮮花盛放的田野上蹁躚飛舞。

“好象是桓野王的《梅花三弄》。”司馬雪傾耳一聽,開心的說:“道長大叔,咱們去瞧瞧誰人將笛兒吹得這般傳神,想來一定不會是桓野王。”

“桓野王?”高恩華詢問:“可是在帝前替謝太傅辨誣的大將軍桓伊。”

“嗯。”

謝安自淝水一戰後,為晉室立下中興之功,任當朝太傅,侄子謝玄在京口掌控北府軍,謝氏一族的聲譽一時權傾朝野,為皇族司馬道子所忌,常常在孝武帝麵前詆毀謝安種種是非。

日久天長,孝武帝與謝安間漸生嫌隙,謝安一世名士,素業為退,不戀權勢,先辭太傅相權,再令謝玄交出北府兵權,孝武帝令王氏一族中的王恭接任北府軍建威大將軍一職,朝中百官看在眼中,心皆憤憤不平,但無人敢語。

一日,孝武帝於太極殿邊精舍中設宴款待百官,大將軍桓伊在坐。

孝武帝命桓伊吹笛助興,桓伊持柯亭笛一曲《梅花三弄》,抑揚頓挫如天籟之音,百官聞者心醉。

孝武帝令其再來一曲,以助酒興。

“微臣除了笛藝,彈箏也算嫻熟。”桓伊請奏說:“請陛下準臣拂箏吟歌一曲。”

孝武帝許之。

“為君既不易,為臣良獨難,忠信事不顯,事有見疑患,周王佐文武,金縢功不刊,推心輔王政,二叔反流言。”桓伊鳴箏弦而歌,箏聲鏘鏗,慷慨飛揚,歌聲頓挫起落,聞者物我兩忘。

滿座百官,瞬間聽懂桓伊箏曲含意,正是借周公輔政典故,在孝武帝麵前替謝安申訴所遇不公。

謝安一生傳奇,在而立之年東山再起,在新亭縣大軍營帳內,麵對桓溫刀斧手白刃臨身時,尚能麵不改色,在淝水一戰中,麵對前秦百萬雄兵,一直淡然指揮,此時被恒伊箏曲觸動心懷,一時淚落須衫,旁若無人的站起來,走到恒伊的身邊,撫摸著恒伊的長須,歎惜道:“你竟然如此不凡哪!”

司馬雪帶著高恩華循著笛聲,一路前行。

兩人穿出一片柳林,眼前驀然視線開闊,出現一處塢堡,塢堡中房舍重重,家家升起股股炊煙,堡門大敞,連個看門人也沒有,一派寧和悠閑。

笛聲自堡中一處房舍中傳出,房舍麵積頗大,院中種有桃、竹、杏、柳等樹木,居中一個古樸的竹亭。

院牆不是用土磚和石塊堆徹,隻是用幾根楊樹枝隨意插了一排柵欄,柵欄上爬滿綠色的葫蘆蔓兒,一朵潔白的葫蘆花兒掩藏在一片翠綠葉蔓中。

一位灰衣老者,正在亭中站立、悠然撫笛而曲。

灰衣老者頭頂獨角髻,髻上一根漆黑骨簪,黑須飄然,神態悠然,唇邊笛兒通體一片黑黝黝的,非竹非玉,質地倒似是一支鐵笛兒,清脆悅耳的笛聲,在暮色中悠揚飄蕩。

“兩位小友從何而來。”一曲奏罷,灰衣老者揚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