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陝西老腔(2 / 2)

王顯貴委屈,心想著一樣的話,在你嘴裏說就沒事,自己嘴巴說出來就是屁話哩!他望向舞台中間,和王百川的眼神碰了一下,結果被王百川毫不客氣的白了一眼,就立即唯唯諾諾的低下頭,可不敢再想什麼。

節目開始了,工友們放下了平時手上的鍬把和鏟子,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各式的樂器。李安民和大夥一道,感受這一下午的其樂融融!

好看、好聽的節目是一場接著一場,三叔和工頭及其他幾個老漢,也上台了!工頭和其他幾個老漢工友在後麵抱著二胡和月琴,三叔在中間唱。三叔唱的是秦腔戲《金沙灘》中的選段:“五台山困住了楊老將,思想起國家事好不痛傷……”三叔唱的是老生,音拖得又長,很多年輕的工友也聽不出什麼門道,覺得很是乏味。

安民是從小聽三叔唱戲長大的,自然聽得懂,自己也就跟著哼起來,隔壁的年輕工友很詫異,覺得這小子怎麼會唱這老人家的東西!但是現場卻也有很多聽得懂的,在每一個節點結束,都會很捧場的叫好!

快到晚飯時間,舞台前方上麵的幾盞租賃來的舞台燈亮了。王顯貴特意又上台報了幕,說是最後兩個節目,從華陰縣雙泉村的老藝人帶著他們的陝西華陰老腔上台了!大家熱烈的鼓掌,熱鬧的很。

現場來了七個老漢,他們樂器很簡單,以梆子、六角形月琴、嗩呐為主。其中一個人使用棗木敲打條凳發出聲響,還有一個直接坐在地上,伸直了雙腿,敲打著一個自製的梆子。

就老腔的唱腔音樂而言,可分為兩種:一為唱腔;二為吟誦調。所以中間拿著六角形月琴,坐在條凳上的老漢上來就表情激烈的來了一段吟誦調,大致也有自報家門,向大家問好致意的意思。這吟誦調人謂“慷慨悲歌”。具有剛直高亢、磅礴豪邁的氣魄,聽起來頗有關西大漢詠唱大江東去之慨;落音又引進渭水船工號子曲調,采用“一人唱,眾人幫合”的拖腔(民間俗稱為拉波),被譽為“黃土地上的搖滾”、“中國最早的搖滾”。

隨著這個老漢最後大喊一聲:“家夥拿起來了哦!”其他幾個人一起拖腔道:“哈!(拖腔調)正戲就開始了!這是一首耳熟能詳的《將令一聲震山川》!幾種簡單的打擊樂器、月琴,卻發出了震耳欲聾、聲勢逼人的聲音。唱的以及幫合的聲腔更是高亢剛直、磅礴豪邁,頗有黃河奔騰而過的感覺:

啊哦……嗨……!哎……嗨……!哎……嗨!

將令……一聲(唱森)震山川(唱竄)!哈!(拖腔調,下同)

人披(唱培)衣甲馬上鞍!哎……嗨!

大小兒郎……兒郎齊呐喊(唱哈)!哈!

催動人馬到陣前(唱洽)。哎……嗨!

頭戴束發冠(唱瓜),哈!

身穿玉連環(唱花),哈!

胸前獅(唱絲)子扣,哈!

腰中挎龍泉!呦……嗨!呦……嗨!嗨!嗨!嗨!呦……嗨!

後麵坐在條凳上,叼著煙袋的人,這個時候把條凳扛到前麵正中間,把煙袋杆子插進脖頸後麵的領口裏,挽起了袖子,又往雙手掌心吐了兩口塗抹,一副農夫鋤地幹活前的樣子,隻見他一手拎起一半的條凳,一手拿起塊棗木做的木磚,掄圓了胳膊,跟著大夥的托腔調用力的往條凳麵子上砸,哈一聲,他狠狠砸一下。唱詞起來了,他就把木磚揚起來,睜大了眼珠子望著觀眾等著。

而後麵還有一個老漢蹲在條凳上,雙手拍著銅鈸,另外一邊有一個老漢,仰天吹著長嗩呐。音樂就這麼繼續著,七個人有站著的、坐在條凳上的,蹲在條凳上的、直接坐在地上的,各式各樣,輕鬆異常,這不就是幾個陝西農民在村裏田間,一起談天論地的的樣子嘛!唱詞和拖腔調也繼續著,下麵的觀眾一陣陣呐喊,鼓掌!因為實在太震撼了!

最後,老藝人們又給大家來了一首《征東一場總是空》,唱的是酣暢淋漓,唱的大家夥更是意猶未盡。

1.資料來源:楊洪冰.《古老聲腔藝術的表意性空間——陝西老腔戲劇藝術的個性特點》.《中國音樂》,2010年,0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