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激流中力挽狂瀾,敢做敢當,這才是爺們兒、男人!
他最恨那些假大空、虛招子。1984年在阿尼瑪卿登山的攀登途中,山上的雪崩差點兒把他活埋了,幸虧王勇峰和李致新把他從雪裏扒了出來。回到營地,一個女隊員代表一家報社對他采訪,請他說說被埋後脫險的感想:“這時候想到了什麼?”老曾氣壞了,吼道:“想什麼?想你!”他愛動物。一天早上,他起床後找不到鞋了,拍著帳篷杆向外麵大聲喊:“小黃!我的鞋呢?我的鞋!”“小黃”是前麵提到的那隻小狗。
小黃一聽,馬上把他的鞋叼進來了。
老曾一穿:“媽的,誰讓你給我尿啦?哪裏不能尿,往鞋裏尿!”看看小黃,又笑著說,“行,尿就尿吧,還熱乎呢!”登山結束後,返回的第一站是協格爾。老曾從車上下來,牽著小黃進賓館的院子。滿院的大狗呼地全站了起來盯著小黃想咬,老曾樂了,像一個老鬼子一樣左右晃著,牽著小黃大搖大擺地往裏走,大狗們一看老曾的氣勢,全都老老實實乖乖地趴下了。小黃也挺著脖子,很牛氣地穿過它們的隊列……看老曾的心髒病緩解了,我對他說:“老工人,我的事該提上日程了吧?”“哈哈,我知道你又來了!”老曾說,“沒門兒!”我跟他要求過幾次,希望去山上的營地看看。我私下的願望是能到3號營地,海拔7000米左右。
登山是有很嚴格規定的,進隊,就是隊裏的一員,必須服從指揮。我太想去體驗一下山上營地的生活了,再艱苦再危險也願意。但是,全隊就我一個記者,每天要向北京和台北發稿、聯係,我無法脫身。隊裏給我的規定是,上山,也不能超過海拔6500米,因為曾經有一個新影廠的記者就死在這個高度。但隻要讓我上去,能攀多高,也就自己說了算了。否則,來一趟珠峰,總在海拔5100米的大本營窩著,心有不甘。這兩天休整,不用發稿了,能有這機會嗎?
隊員們在行軍修路的時候,我是無法提此要求的,因為如果一旦在山上出了問題,隊員們為了救你,會影響全隊的攀登進程和計劃。現在他們休整,我覺得可以了。
老曾還是不同意:“不行,你沒經過訓練,就是不出事,上去也會拖累別人的。”過了一會兒,他想了想,說:“這樣吧,我跟老於說說,明天如果天好,讓他帶你們去趟冰塔林吧。”冰塔林!
“怎麼樣,我的大記者,滿意了吧?省得回到北京罵我,進一趟山讓曾老工人給軟禁了!告訴你,別看這冰塔林,一般人能進去的也不多,你試試就知道了。”這是真的,一般人就是到了珠峰,高山反應一來,就馬上撤了,哪有體能去冰塔林?幾天之後,從台灣來了20多個人的旅行團,名義上是來慰問我們的。他們是飛到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後,從珠峰南側乘汽車進來的。到了我們大本營後,他們激動地又歡呼又擁抱,說要在珠峰好好玩幾天。一個女記者對老曾說:“聖母峰好漂亮啊!”老曾笑了,說:“你們今晚會更漂亮。”果然,當晚高山反應襲來,很多人頭疼得大叫快撤,馬上就撤。第二天一早他們就上車了,老曾問女記者:“聖母峰漂亮嗎?”“好恐怖!”老曾說:“多少人想去冰塔林,去得成嗎?這是給你吃小灶啊!”我說:“熊掌的不給,魚的湊合湊合的幹活兒!”“哈哈,那可是條美魚啊!”我還是少年時,看過1960年首次攀登珠峰的紀錄片,被電影中冰塔林的神奇所吸引。那如同一座冰的天堂,仙島宮闕,夢幻迷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瑰麗奇絕,那真的就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夢。但近年來,聽很多登山者說,隨著氣候變暖和人類活動的頻繁,當年那宏大壯觀奇絕之美,已在慢慢消融。近年去過的一個老隊員說:“已經不及當年的十分之一,但還是舉世之美啊!”次日上午,老於帶我們出發了。我、隊醫李舒平、台灣隊攝像李誠彥和小林、一個姓遊的台灣老登山者,還請來三個藏族犛牛工。攝像機等較重的設備,隻能請他們幫助運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