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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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甜膽怯地點點頭,起身牽過他的手,臉上展開了緋紅的花朵。

鮮豔欲滴的嬌嫩,臉紅蔓延無盡。

這便是愛的證據。

足夠蝴蝶破繭而出瞬間,我想我一切都明白了不是嗎。

原來糖糖和我一樣,傻傻地單純地喜歡著這個有些奇怪的人。隻是,唯一的不同點十分顯眼——

男生喜歡他,公主是丁甜,不是我。

好朋友之間總有一個要放棄的不是嗎?但是我想,一見鍾情播種下的種子,在心中結下的倒刺,日漸疼痛了起來。

糾結的心事糾結的人。

但這沒什麼好懷疑的,我並沒有跟丁甜說過我喜歡他,因為我連男生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如果一個女生在喜歡一個男生之前還不知道那個男生的名字的話,說出去豈不是太丟臉。

我相信,這隻是一個我早就應該麵對的巧合。不巧的是,他就倉促地出現在了這一天。

早一點也好,收心還來得及。

葉子,但願你不要一錯再錯。

蝴蝶飛不過滄海,是因為海岸的那頭早已沒有了等待。但願我就是那樣一隻沒有人等待的蝴蝶,撲翅欲飛的時刻,早早地放棄。

還記得那天我受傷的時候你問我,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很幸福的事情,我問你是不是有喜歡的男生的時候,你那驚慌卻無處藏匿的表情,我早已猜到。

丁甜,有你的快樂,什麼都夠了。

▲▲蟲工▲木橋

第42節:隻是想要大聲地呼喚你(1)

Chapter.10

隻是想要大聲地呼喚你

親愛的,你聽見了嗎?我隻是想要親昵地喚你,在寒冷的冬季追尋你留給我的半個夏天。

[1]

我的行動卻壞了我全部的思想,我想我是徹底地完蛋了。

這話聽起來很納悶是不是,可的確如此——

"嘿,本小姐喜歡你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問,"帥哥你忘記了呢?"

"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他說,"我從不記得我不喜歡的女生。"這話聽起來,不是一般的直白。

"你喜歡丁甜?"我繼續白癡地問。

"你認識甜甜?"他說,"算是吧。"

是"甜甜",不是"丁甜"。親昵的稱呼,會讓人融化在糖衣的圈套裏無法自拔。

"哦。"我近乎呆滯地吐出了一個字,站在原地有些木訥。

這時候丁甜卻開口了:"嘿,你說什麼呢……你知不知道就隻有你一個人說話唉,我什麼時候承認啦。"

"她是你朋友?"男生問,"走了走了,我們快點兒回家,別總是一天到晚在這裏,對你這種好孩子可不好。"

我看見男生牽著丁甜的手朝酒吧外麵走去,丁甜一直回頭看我,可是手卻被男生緊緊地牽著。後來她竭力掙脫過他的手,像是一隻倔強的小鹿一路小跑到我身邊,在我的耳邊小聲地說:"葉子,我終於知道,你喜歡的是他,但是我保證我幫你追到他。"

"我保證!——"丁甜的聲音,充滿了自信地在耳邊回蕩著。

保證,在愛情麵前是多麼的卑微。

糖糖,請大膽地勇敢地去愛,放開手,不要管我。其實我很想知道,你和那個男生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喜歡上的。

但是這樣問,又好像尷尬到像是一個吃醋欠扁的第三者。

你的幸福,我總是替你高興的呢。

我就這樣在暗淡的光線下看著他們倆幸福的背影慢慢遠去,就好像哥哥和妹妹的那樣互相關懷保護著。愛情是偉大的,剛才丁甜擔心的也一定是那個男生吧。

葉子葉子,你不要再這樣想他了!

不值得!

你原本以為他不會再出現,那個電話你遲遲也沒有等來,還有什麼機會呢?百分之多少的女生在第一次追一個男生的時候都會失敗的不是嗎?!

你此生注定不是刺鳥,而那個男生也絕不會是你那根致命的刺根!

蟲工木橋◇.◇歡◇迎訪◇問◇

第43節:隻是想要大聲地呼喚你(2)

我漸漸的有些失望,走到吧台前跟服務生說:"給我一杯加冰葡萄酒,幹紅。"這是我身上的所有家當,用盡了,敗落得一文不值。

葉子,丁甜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能這樣,你怎麼可以喜歡上她喜歡的男生?

我把深紅色的液體一飲而盡,嘴裏充滿了烈烈的幹澀的味道。在口腔裏回味,我不禁想哭,就是很難言的感覺。如果紅酒兌上雪碧,就是另一種葡萄香的甘甜;但若是一飲而盡,任何東西膩了都會覺得難以承受。

心間充斥著這樣一種難以調劑的鹹澀,彙聚成傷,流淌過身體的每一個地方。猩紅的痕跡,告訴別人它流經的方向,那是太陽照射不到的禁地,昏暗間濃鬱了悲傷。

我不想那麼清醒起來,難過會少一些。

葉子生平第一次做這麼高尚的事情,隻因為我麵前的那個人,叫丁甜。

酒精的作用下,我的臉頰開始燒紅發熱,慢慢不那麼清醒。我仿佛看見丁甜奔跑在巷子裏,細而直的馬尾辮擺蕩起來,充滿朝氣。她跨過巷子裏水泥地上裂縫形成的溝壑,朝我家跑來,敲響了我家的門……

如果有來生,我願意做這樣的一個女孩。

永遠有人喜歡,不張揚,不做作,不矯情。

[2]

天氣漸漸變得冰涼。

放學後天黑得很早。

後來的後來,我就一直這樣習慣性在放學的時候看著西邊的天空,尋找太陽落下了地平線的痕跡,猜疑它去往的遙遠的地方。

我辭去了酒吧的工作,就這樣輕而易舉,我慢慢的不想再去那個地方。

那天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並沒有等到丁甜。我試著和她聯係,她也隻是偶爾發來一條短信——

葉子,我馬上要期末考了,不聯係了。

在我心中,寂寞就這樣陡然無聲地堆成了空白,拉成一條長長的隔閡。

隻是偶爾在街上遇見你,本來想叫你卻看見你和他在一起,在喉嚨口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記住,幸福的人要永遠幸福,而悲傷的人原本就不屬於幸福的世界,應該被這個世界無情地拋在了大門之外。不得已,遠遠地離開是唯一的辦法。

你甜甜的笑臉就像是你的名字一樣,抬頭用晶亮的眼眸看著他帥氣的臉。他嗬氣替你暖手,所到之處都是一股溫暖縈繞。

你知道,我是多麼得羨慕你,你一定要珍惜。初戀是最美好的感情。但是像葉子這樣的壞孩子不配擁有初戀的純潔,隻能硬生生地將它埋葬在記憶裏,無力挽回從前。

哦,糖糖我隻希望你還能夠記住我。

別丟下我。

[3]

寂城的冬天,在有史以來的第一次下雪中迎來。

滿世界的銀白包裹著,營造冬天的氣氛。第一次看見雪花從天而降,就像是天使的羽毛散落人間。輕盈得讓人羨慕,就這樣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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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節:隻是想要大聲地呼喚你(3)

我又放假了。拖著很多大包小包的,踩在雪地裏往回走,回家準備過年。

過年。顧名思義,度過今年,盼望明年。

我就這樣在日複一日的輪回中長大,告別和離開過去的同時,尋找下一步該去往的方向,就這樣十六年摸索著,孤單的一個人無依無靠。

逼仄的小巷,在秋冬季節來臨的時候總是顯得幹燥的。家裏的電燈又不亮了,我怎麼摁開關也亮不起來。

好吧,看來換燈泡是一件苦差事。

我去搬來凳子的,卻聽見葉霍華在門外打電話的聲音。雪地裏,他逐漸老去的背影,在一片白茫茫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蒼老。他在打電話,開口就喊道:"翠花,我都叫你再等等我了,這邊的事情,很快就能辦完了……我保證不出半年就能搞定這件事情……快了快了……你耐心點等等吧……"

又是那個叫劉翠花的女人,神秘得連我都不曾見過她。

又是"我保證",誰說以後這些事情全部都能成真?

宋麗麗,我的媽媽,你知不知道我在為你狠狠地擔心著。我曾經預想著我們某一天,帶著厚厚的行囊,踏上那趟叫做"離開"的列車,一起去往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我踩上凳子,高高的。離牆角的蜘蛛網那麼近,隻有兩米的距離。那些髒汙的痕跡已經出現多年,這房子儼然老得不成樣子了。

小時候,我很怕半夜睡在床上的時候,蜘蛛網落下來。

眼前突然眼冒金星,一片黑暗。中午快到了,我的肚子早已經開始咕咕亂叫,營養不夠的時候,我的身體發出某一個信號提醒我,突然眼前一黑,然後就眩暈了。

看看自己,都瘦成什麼樣了,丁甜總是這樣說我。

我匆匆爬下桌子,癱倒在了床上。熟悉的氣味瞬間在鼻腔周圍縈繞著,灌溉著自己的氣味,把救贖留給自己。

隻是無力了,累了。

[4]

我眯上眼睛睡了一會兒,卻在突然間被手機鈴聲吵醒。它震動著,耳邊傳來"嗚嗚——"的聲音。

很不耐煩地在枕頭邊摸索著手機,拿起來看了看屏幕,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對陌生的來電者從來都不感興趣,亦如對那些莫名其妙就撥打別人電話的人一樣。

無力地接起電話,對著聽筒那邊輕輕地說:"喂,請問你是誰。"

"別管我是誰,但我知道你是葉子。"電話那頭很快回應,"快來樟嶺路!!丁甜需要你!"說完,電話匆忙掛上。

我聽見了丁甜的名字,她一定是遇上了什麼事情。突然腦子卻在刹那間忽然反應過來,那個陌生的號碼,正是我處心積慮地等了一個學期的手機號。莫名的感應,就像沒見過就那麼熟悉的印在記憶裏。

◇歡◇迎◇訪◇問◇◇

第45節:隻是想要大聲地呼喚你(4)

仿佛刻下般銘記。

那個男生,我朝思暮想的小愛人。我的那個,騎著雪白駿馬的小王子,威風凜凜。你好不容易給我打了個電話,可惜卻不是你找我,是丁甜。

現在,丁甜需要我的幫助,絕對。

我馬上起身穿上衣服,穿上我的高跟鞋就朝外麵跑。我聽見葉霍華在後麵大叫:"你個傻丫頭瘋了是不是!這麼大的雪你想死在外麵啊!聽見沒有,你給我死回來!!"

葉霍華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曾經對我說過,讓我最好死在外麵。

來不及和你多說。

我穿著高跟鞋就這樣踩在雪地裏,還好巷子裏的雪並不是很厚,白雪沒過了我六公分的高跟鞋跟。

漸漸地我的雙腳感覺不到疼痛,身上宛如加上了許許多多的鉛塊,越來越重。我的腳步漸漸地慢了下來。

拐過很多牆角,我終於看見了那條馬路。就在不遠處,也許是雪天的緣故,我並沒有眺望見很多車流。倒是在我現在站著的地方聽見了很大的喇叭聲,說不定是十字路口堵了車。

終於的終於,我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在雪地裏奔跑著。呼吸越來越急促,吞咽進肚子裏的寒冷空氣,經過循環也變得溫暖。

身體就像是一台加大馬力工作的機器,久了就機械化了。

到了路口,我看見很多人包圍著,像是雪地裏一道別樣的風景。

不祥的預感降臨,我的心髒不安分地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這一次,我要不要相信自己的預感?

[5]

十字路口前,一輛卡車停下來,司機已經不在駕駛座位上了。後麵有很大一排車停下來,還有許多司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拚命地按著喇叭。我看見許多警察,有交警和民警組成的隊伍,耐心地跟司機解釋著。

這種嘈雜的聲音,糖糖會不會難受。

"對不起,前方發生了車禍,請您諒解……"

車禍。前方。

我好像隨著聲音的指示來到了一個事發現場。可是這裏圍著太多的人,我卻找不到十幾分鍾前給我打電話的那個人。

我再次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很礙眼,但是不得不接受。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占線。

我不由得想擠進事故現場看個究竟。我推開旁邊擋住我視線的人,躲避開他們奇異的目光,衝到了最前麵。

我驚愕地張開了嘴巴,臉上的神經瞬間麻痹。揉揉雙眼,卻怎樣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完整地發生在我麵前。

離卡車十多米遠的地方,十字路口的中央,一個女孩躺在雪地裏。漫天而降的大雪把她包圍了,掩蓋住她奄奄一息的身體。她的身邊,周圍的雪地上開出了一朵朵若血殷紅的花朵。猩紅的,在白色的滿目蒼白的映襯下綻放出紅色的光芒。耀眼得讓人心疼。

▲虹▲橋▲書▲吧▲.

第46節:隻是想要大聲地呼喚你(5)

"丁甜!——"我對著她大叫。旁邊的男生正在瘋狂地親吻著她,讓我願意相信這是丁甜的初吻,男生在最後的關頭有些自私的索取。

顧不上耳邊的嘈雜,我飛快地衝上了前去。幾個警察攔住我,不讓我上前,說是事故還在調查當中。我卻大聲地跟警察說:"你讓我進去,我是受害者最需要的人!!——"

他們想攔住我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丁甜麵前。

"葉子,我沒有辦到,我背叛了你。"耳邊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我把耳朵貼近她的嘴唇。久久的,她像是用剩餘的最後一點力氣在我的耳朵邊說道:"對不起,原諒我……"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淌了出來,不小心滴在了她的臉上。

雪地裏,一切有溫度的東西都頃刻間變得冰涼。我還看見她身體的不遠處,有一個盒子,蓋子被摔開,裏麵的番茄炒蛋潑灑出來,又是一灘橘紅色的汁水浸染了雪地。

小巧的塑料餐盒,蓋子上畫著糖果的圖案。

然後,她對那個男生說:"澤晟,我跟你說的,你要記住……她是葉子,不是壞孩子,是個好姑娘……"

"糖糖你不許這樣!……"我對著丁甜大聲喊道,我就這樣看著她在雪地裏閉上了眼睛,然後停止了呼吸。

她在血泊中對我微笑,笑靨如花般燦爛。

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你沒有照顧好她。"我對著旁邊的男生說,"這是你的責任。"

那個叫澤晟的男生,糖糖的男朋友。

可笑的是,我竟是這樣才知道他的名字。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是我見她的最後一眼。我終究還是看見了她和他的親吻,我相信遲早有那麼一天,此生難逃。

像是上帝在向我證明,那就是愛情。

[6]

我站在十字路口,看著紅綠燈不停的更迭變化著,卻沒有車流經過。這條路禁止通行一天,所有的車都從這條主幹道上消失,安靜得就像是在為一個鮮活的生命祭奠。

糖糖,我知道你不喜歡嘈雜,喜歡在吵鬧的時候捂起耳朵,因為你的世界從來都是安靜得隻剩下一片弦音。

頓時天色變得昏暗,滿世界瞬間刮起了大風,耳邊全都是風呼嘯而過的聲音。雪越下越大,漫過了我的小腿。那個男生站在我的身邊,拍拍我:"回去吧。"

我搖搖頭,呆滯著。

丁甜,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我隻是想要歇斯底裏地大聲呼喚你。說好的不離不棄,你卻狠心丟下我。我們的回憶,快樂,悲傷,你都帶走了嗎?

最後的最後,還有一聲謝謝,葉子沒來得及跟你說的謝謝。欠你很久了的,糖糖,你聽見了嗎?

好朋友,一輩子。

今天隻是暫時的告別,而不是終點。你陪我度過的這段時間,恍若隻是半個夏天。你還沒有走遠,卻帶給我如此般寂寞凜冽的冬天。

這一刻時間停滯,親愛的,你聽見了麼?

←虹←橋←書←吧←.

第47節:故事重新為你述說(1)

Part.2

一塊糖,在一百度沸騰的開水裏融化。

等待到別人囫圇吞下,產生甜膩溫暖的錯覺。

如果有來生,我願意,我願意繼續做這樣的一塊糖,肆意香甜。

認識葉子以後,我終於知道壞孩子原來並不是所有老師和家長描述的那樣。或許太過於生硬的敘述,在某個罅隙間忽略了她們瘦弱的身影。她們不是不可接觸的,也和我一樣有著隻屬於自己的夢想和愛。

葉子,就是這樣一個名義上的"壞孩子",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呢。

那天,她告訴我她是壞孩子,讓我吃了一驚。

但是許許多多繁忙的日子拚湊而成的十六歲的日子裏,我卻醞釀了很多很多的話想說給你聽。

黑夜裏,秋天的風把窗簾吹得高高的飄起來,皎潔的月亮掛在蒼穹。幹燥的寒冷襲來,我便開始懷念起我們認識的那個夏天,還有在台風過境的潮濕過後又重新升起的那樣耀眼的陽光,一個恍惚把所有的悲傷都一起蒸發了。

很多時候,你不知道,我羨慕你那金色和栗色混搭挑染的長發。卷曲著,倔強著,就好像你完美的代表。

刺眼亮堂的陽光下,你的笑容像是能把我融化,然後一點一滴地化成回憶,永遠銘記。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降臨,把我包圍著。

就像陽光,我願意,我願意讓自己不再是個乖孩子,能夠拋棄一切阻力變得放縱一些,逐漸融化在盛夏的陽光裏。

站在弄堂口的你,左右張望,像是一隻迷離了方向的鳥兒。逆著陽光的臉,模糊的黑色一片,那種隱約才能看見的神態告訴我,其實你並不寂寞,因為我知道你一定也像我想你一樣想著我。

有很多人嘲笑我什麼都沒有,沒有美麗,沒有真心實意的朋友,也沒有完全的自由……但我總是自我滿足地想道:我還有葉子。或者,某一天哪怕全世界都背叛我了,我還剩下我自己。

有什麼孤單可言?

就算孤單,也是一個人的狂歡。

葉子,葉子。

我這樣親昵地在心裏喚你,親愛的,你聽得見嗎?——

丁甜

Chapter.1

故事重新為你述說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說的是,如果。我們之間的離別,會不會不像這樣來去匆匆。

[1]

安靜的氛圍讓我的心跳變得正常。

多喜歡就這樣一輩子安靜下去,從此拋卻那些異常的聲音,永遠淡靜下去。這樣,舒服的不止是耳朵,還有心靈。

我把頭轉向窗外,這學期的座位好像一直是靠窗的。寂城一中這一屆的重點班上一共有五十多個人,能坐在靠窗的前排就已經是萬幸了.

§虹§橋書§吧§

第48節:故事重新為你述說(2)

天空中飄揚著雪花,很快就掩蓋住了我的視線,頓時一片白茫茫。這是寂城有史以來的第一場雪,所有的學生們都激動於漫天純白飄散的降臨,有人不吃午飯就去打雪仗。

嗬嗬,我傻傻地笑著。

我喜歡這樣柔軟的潔白。雪花飄零的時候,沒有聲音。不像是去年暑假的那一場台風過境暴雨突襲帶來的人心惶惶,而是有些輕佻地飄落在地上。

回想起這一個學期總是好像異常的短暫,一晃寒假就在眼前了。我變得漫不經心,講台上的老班正在布置作業。

"丁甜!"我聽到名字後忙回過神來,就看見老班用手指指著我嚴厲地說,"請把我剛才布置的作業再跟大家說一遍。"

"對不起,我沒聽見。"我說,"老師你可以再重複一遍嗎?"

台下有很多嘲笑的聲音,但是這時候的我已經不覺得不好意思。

是你,教會了我勇敢和堅強。

這個班級的班主任不喜歡我,亦如我也不喜歡她一樣。總是帶著有色眼鏡看每一個人,就算在眾人中很完美的那種,也會雞蛋裏挑骨頭。沒錯,我總是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課堂上起碼有四分之一的時間是在分散注意力,潛入我思緒的另一個世界裏,找尋你的足跡。

能讓時間變短的人,是你;能讓我感覺到十足安全感的人,是你;能讓我笑得更加開朗的人,是你;能讓我丟棄一些使亂作俑的根源的人,還是你。

葉子,葉子。

我多想就這樣親昵地喚你。

我的世界裏,無論走到哪一個角落裏,都是你。偶然間,已發現自己深深地迷戀上你的笑容。誰說壞孩子就不單純?我的世界裏,有的人是天使,是我的劫數是我的救贖;有的人是陽光,是我那明亮的橘黃是我的溫暖,照耀光明。

而你正是我的世界中央的那個"有的人"。

雖然我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去"方格子"看你,但是此時你知道我坐在窗台旁想你嗎?

[2]

放學的時候,教室裏的學生很快散去。我看見他站在門外等我,依靠著佇立在那裏的動作引來無數女生好奇的目光。

她們竊竊私語了之後,開玩笑似的"哦"了很長一聲,讓我的心不安地加速跳動著。我不敢看向門外,隻是減慢了理書包的速度。

確切地說,我在等一個時間。

OK,時間到了,現在所有的女生都走了,我也可以出門了。

看著他的眼睛,晶亮的眸子裏映照著我自己的迷茫。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我連忙把目光放在別處。可是這下,他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

教室裏已經空無一人。

"告訴我,你在擔心什麼?"他問我,目光不可置疑的堅定。像是一把匕首直接刺入我的心窩,正中我的世界中央。我低下頭想要躲避,耳朵開始熱了起來,我相信是一種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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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節:故事重新為你述說(3)

"沒什麼。"我輕輕地說,手上拎的袋子裝滿了課本顯得尤為沉重。他把我握著的拳頭小心翼翼地掰開,把我手上的袋子拿過去,把自己的一個很輕的手提袋交給我,小聲地在我耳邊說:"喂,過意不去的話就換一下好了,我們誰也不欠誰。"

他說完之後,我感覺到了一種溫熱的感覺。他看著我笑,像是撿了什麼便宜。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他親吻了我。

"喂,你別這樣。"我嚴肅地對他說。

不過應該慶幸的是,還好他親的不是嘴唇,那樣我的初吻就沒了。那可是我精心守護了十六年的初吻啊。

"快點兒回家吧!"他岔開話題說,"司機在等著呢。"

於是我就這樣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他。他把手輕輕搭在我的肩上,我心裏感覺到的壓力卻像是千斤重擔那般。

丁甜,你在害怕什麼呢?連我也傻傻地問自己:好姑娘,你是不是在擔心葉子不理你?

葉子,我說過幫你追他,我怎麼可以對不起你。

丁甜,丁甜你不可以。

[3]

"陪我去書店吧!"我說,"我要去買一本關於做菜的書。"

"雪下得這麼大,你確定你要去?"他看著我說,"其實你不會做菜,我們可以隨便去外麵吃一點的啊。"

"到底去不去?"我認真地說,"你不陪我去我自己去好了。一個假期都不學點東西豈不是要發黴了?或許我已經開始發黴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他一邊打著傘,一邊用手勾了勾我的鼻子,然後捋了捋我垂下來擋住眼睛的劉海:"你說去就去好了。其實你發黴了,我也會連帶著發黴的。"

那是一把透明的傘,找了好久才找到這樣別致簡單的樣式,塑料顯得十分輕飄飄的。我抬頭可以看到雪花落在傘麵上,瞬間變成了水珠,順著傘麵的弧度滑落下來。滴在地上消失不見了,融化在了雪堆裏。

書店裏的人很多,出乎我的意料。但是後來逐漸想明白了過來,因為下雪天,書店變成了一個躲雪的地方。走到擺放生活類圖書的區域,一眼看中了那本《家常菜小竅門》,但是我摸了摸口袋,居然沒有帶錢。

很狼狽很尷尬吧?

我居然沒有帶錢!

後來他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我,像是一眼看穿了我的窘迫。他奪過書幫我付了錢,然後把書給我的時候說了一句:"這本書算是我買的,家庭主婦丁甜同學,以後你要天天做給我吃才對。"

"不許貧嘴。"我說,"我生氣了,以後有你吃的也不給你。"

"你忍心。"他巧妙地把疑問說成了陳述。

我仰起頭看看他,之後推門走出了新華書店。

葉子,我要學會做菜,然後做給你吃。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你家裏沒有人給你做飯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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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節:故事重新為你述說(4)

[4]

我很認真地看了那本書,選擇了一道並不算很難做的菜:番茄炒雞蛋。我認真地看了三遍書中描寫的步驟之後,係上圍裙開始下廚房忙碌著。

他就坐在餐桌上呆呆地看著我。

許許多多種原因混合在一起,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讓我的心不安地跳動著。我的手正在往加熱的油鍋裏倒油,卻微微地顫抖著。隔著廚房與餐桌的玻璃移門,我看見他對我笑,那種笑容裏包含了很多的意味,讓我有猜不透的感覺。

我要專心做手上的活,於是命令自己不許分心。因為我仿佛看見葉子正在品嚐我的成果,回複給我一抹撩人心弦的笑容。那是一種很美很美的笑容,能夠把我的心髒蕩漾得波光粼粼。

當多汁的番茄炒蛋出鍋,我把一部分的菜放進我的塑料餐盒裏,蓋上蓋子。剩下的一半裝進盤子裏,端到餐桌上。

"你湊合著吃,我第一次做。"我說,"別打擊我。"

"好吧,我賞個臉。"他總是喜歡油嘴滑舌,"某人第一次做菜總是要以資鼓勵的,那我就不問你要那本書的錢了。"

我把飯盒捧在手心裏,走到大門的地方換上鞋:"我給葉子送去。"

他從後麵追上來,拿出傘遞給我:"走,我陪你去。"

"算了吧。"我推托道。

"我有保護你的責任和義務。"他指了指窗戶說,"看外麵,下雪。"

我沒有再說什麼,心裏如麻般的煩亂。其實我不想讓他去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怕葉子看到了會不高興。葉子喜歡他,很深很深的喜歡著。所以,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微妙起來了,很複雜的一張網籠罩著我們。

任憑誰也不能掙脫的一張網。

蓋住自己的瞬間,也連帶著纏繞住別人,真的是很麻煩。

同樣不喜歡複雜的丁甜卻一次又一次地讓事情接二連三地複雜起來。

他就這樣跟在我身後,一直打著傘,像是護衛一樣。雙手端著飯盒,隔著塑料感覺到的溫熱讓我覺得很溫暖。

雪下得很大,所以行走起來特別慢。不像夏天的時候,葉子你還記不記得你就這樣帶著我瘋跑到那個屋頂,我們坐在上麵享受陽光?

你問我關於我之前曾經喜歡過的一個男生的事情,聊到我臉紅心跳,你居然還問我有沒有接過吻。

哦,我的初吻,一直都在。

到了那個路口,樟嶺路,樟嶺鎮這邊最寬敞的馬路。路上車子很多,就連下雪天也不例外。到路口邊,恰好是綠燈,否則就要再等將近三四分鍾。主幹道的綠燈永遠都是很長的,因為車流多。

看著綠燈在閃爍,我想我現在過去還來得及。

我抱著飯盒掙脫了他的傘,就朝前衝去。但當我跨出第一腳的時候,突然就變成了紅燈,像是個禁忌。

◇歡◇迎訪◇問◇.◇

第51節:故事重新為你述說(5)

這時,我聽見他在後麵喊我:"丁甜!——小心!!"

我猛地回頭,對著還站在路口的他微笑。他的身邊沒有人,隻是像在孤獨地等著下一次綠燈。

頓時我的耳朵聽見了強烈的汽車刹車聲,我看見我麵前是一輛大卡車向我駛來。然後就是強烈的慣性,把我甩出了好遠好遠。我手中的飯盒也因為慣性飛出了老遠。

番茄炒雞蛋像是花朵綻開了,在雪地裏,黃黃紅紅的有些稀巴爛。

葉子,對不起,是我不小心弄灑了。你中午吃飯了嗎?

天昏地懸的感覺吞噬了我,我感覺到我的下半身在流血,血漿和血細胞帶著片刻的餘溫向外湧出。我的身體就這樣被顛覆,像是破了碗口大的大洞,拚命地向外湧出暗紅色的黏液。它們像是嫣紅的彼岸花,盛開在白雪紛飛的時節。

他跑過來,像是僵住的表情,用微微顫抖手摸著我的臉,大聲叫著我的名字。

"丁甜!——"

他的聲音拖得長長的,像是在呐喊。

我對著他笑了,我以微笑的方式嚐試著告別那種割心般的痛覺。我覺得雪地裏的那種花朵開得異常鮮豔,帶著一種蠱惑讓我充滿迷戀。那樣的色彩帶給我強烈的視覺震撼,我從未見過的美麗。

讓我始料未及的是,他在我的身邊跪坐下來,幫我理好我繁亂的劉海。然後我就這樣看著他的臉慢慢靠近,我感覺到了他的呼吸,甚至感覺到了他的心跳。他把我扶起來,把我的頭貼到他的胸上。

我實在沒有力氣,於是從他懷裏再次倒在了地上。雪地是冰涼的,我的下身已經毫無知覺了。

"丁甜,堅強點!……我已經打了電話,救護車馬上就會到的。"他的聲音慢慢沙啞,聲嘶力竭地叫喊著。

"我想……叫葉子來……我想見她……我還有話想跟她說……"我斷斷續續地吐著隻言片語,此時我想要說的有太多。

我繼續傻傻地對著他笑,自己習慣了凝固這個動作。我看著他掏出手機,聽我念出葉子的手機號碼。他撥通了,對著電話那頭說:"快來樟嶺路!!丁甜需要你!"

葉子,我希望你不要替我擔心。

後來,他一直撫摸我的臉,我的額頭,我的頭發。後來他一激動就吻了我,是嘴唇的正中央。纏綿的,延長了很久很久,就像是要窒息。但是我感覺到了溫度和滿足,那種溫熱是他三十七度的體溫。

這一次,我沒有拒絕。也是我唯一沒有拒絕的一次。

如果我要是走了,去那個很遠很遠的天堂,還會有人像這樣親吻我嗎?

我的初吻他終於在今天得到了不是嗎?

這時候我聽見不遠處葉子的聲音,給我一種激動的錯覺和安慰。她推開警察向我這邊奔跑來,我看見她穿著高跟鞋踏在雪地裏。

→虹→橋→書→吧→.

第52節:故事重新為你述說(6)

她蹲在我的身邊,大叫我的名字。而他還在吻我,像是個孩子拚命地索取。我的心隱隱地難受起來,在一個陰鬱的角落作痛。我不知道葉子看見他這樣吻我,心裏會有多麼的難受。

"葉子,我沒有辦到,我背叛了你。"我對她說,我想我親愛的葉子一定明白我說的意思。我的聲音漸漸微弱了,輕得連自己都覺得無比安定,"對不起,原諒我……"

我看著葉子就這樣哭了出來,她的淚水滴在了我的臉上。先是有溫度的,之後逐漸就變得冰涼。

原來,環境的作用竟是這麼偉大,會加速感染周圍的一切。

"澤晟,我跟你說的,你要記住……她是葉子,不是壞孩子,是個好姑娘……"我哽咽著跟他說,讓他明白葉子其實真的是個好姑娘。

葉子,從我第一天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沒有覺得你是個壞孩子。

"糖糖你不許這樣!……"葉子大叫了起來。

[5]

我閉上了眼睛。

帶著下身的巨大疼痛,我不能再次奔跑起來的雙腿已經僵硬。我預感著自己就要這樣無所畏懼的離開,或許離開的本身就是種解脫吧。

曾經渴望有人保護的丁甜找到愛情了嗎?哦,也許吧。

但是仿佛是個一錯再錯的錯誤。

葉子,我是真的想跟你說,對不起。我也許,是真的,愛他。你知道嗎?這個"愛"字說出口來,比起寫一百封一千多字的情書還要困難幾萬倍。

就連呼吸都變得鈍重不堪。

葉子,葉子。

你聽得見嗎?

如果你還聽得見我說話,那我想告訴你我的一切秘密。這些話,我和他之間的故事,那些開始,重新為你述說。也許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也許有誤解,但是希望你能明白。

反反複複,隻為你一個人述說的故事,不厭其煩。

我還沒有走遠,我知道你還在乎我的,哪怕我就這樣背叛了你,但你還是依然會想著我的對嗎?你那挑染的發絲就像是一縷縷金色的光輝,駐進我的心坎裏。讓我融化在盛夏的陽光裏,一睡不醒。

葉子,你聽見了嗎?

我在準備一遍又一遍地重新講述這個我們三個人的故事,還有陽光在枝丫間充盈徘徊的那些個美好的曾經。

隻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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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節:十六歲的十字路口(1)

Chapter.2

十六歲的十字路口

在夢裏,我遇見了我的另一個世界,另一張臉。那是另一個丁甜,仿佛重獲新生,拾取另一份幸福。

[1]

寂城的雨季來了。

雨嘩啦啦地下個不停,窗戶上到處迸濺了雨點,密密麻麻的歸攏到一起彙成很多條河流,順著地心引力的方向向下緩緩流去,留下顯眼的痕跡。抬頭看著天空,慘淡的天色就宛如墨汁潑漸到巨大的畫布上,暈染了大片天空。

雨季總是在每個夏季的學期末來臨。這樣的情況,年複一年地重複著。給學期末的時候大包小包的搬東西回家增加了很多難度。

"待會兒去會議中心,校長講幾句話你們就可以回家了。"老班在台上吩咐著,台下的同學們都在認真聽著。

最後的時刻,恭敬不如從命。

回家待考,意味著我們距離離開已經不遠了。不過匆忙的初中三年就在這樣一次超大聚集性的考試之後宣告結束。

台下有人開始哭了起來,聲音嗚咽著。我回頭,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是姚慕霂,那個做作虛偽矯情的女生。此時的她一定是假裝難過,想在畢業之際換取老班對她的最後一點好感,但是也不用這樣吧——

未必太感情化了吧?

那哭聲讓我異常反感。對於虛偽的人說出的虛偽的話,我從來都是難以接受。

至於麼,我偷偷地想。

於是我再次撇向窗口。大風吹過,把外麵的梧桐樹葉搖晃的沙沙響,很固執地扭曲著自己的手臂。那種青蔥的鮮綠色在灰暗的天色下是那般的渺小和卑微。

離開了,有什麼好留戀的。

連真心朋友都不曾擁有的丁甜,在離開的時候有什麼值得自己一輩子去回憶的呢?但是我永遠慶幸,自己從未是一個做作惡心的女生。我是乖孩子,乖得不得了,甚至——

乖得在某一天,迷失了自己,踏進了一個深淵。

隻有我自己,沒有任何聲音嘈雜的另一個世界。我開始學會臆想,找尋另一個自己,那種現實中不存在的事物都帶給我極大的好奇心。緊閉的房門就是我所有的自由空間,我其實希望那個小小的鐵製枷鎖不要桎梏住我的所有,讓我的世界繼續擴張蔓延。

除此之外,我還有我的靈魂,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喜好。

還有希望和愛。

我在等著那一天的到來,並且傾盡全部情感的心甘情願。在那天到來的之前,我寧願一個人孤單地畫地為牢。

我等。

[2]

中考那天一切都很順利,因為已經習慣在雪白的卷麵上尋找自己的夢想和未來,我的把握突然變得異常大了起來。

那些題目,好像我全部都曾經見過,熟悉的模樣在腦海裏飄蕩著。像是題海裏若隱若現的精靈。

於是黑色水性筆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了,奮筆疾書,最後在我如釋重負的時候停下來。看著前麵右邊那個座位上的姚慕霂還在苦心思考的樣子,我知道我這次一定贏了她。

這種強烈的感覺用盡了我全部的意念。

剩下的時間,我完全沒有利用在檢查上。做題的時候認真,比刻意檢查很多遍要有很多用。

祈求上帝給我最後的五分鍾用來回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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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節:十六歲的十字路口(2)

但願回憶過後,就永遠都不要再記起。

已經記不清是幾歲的時候翻到那張紙頭,歲月的痕跡顯現,它已經微微泛黃。好像是我十歲的時候吧?丁甜你的記性就真的有那麼差嗎?

隻是三個字,用藍黑色的鋼筆墨水寫的。那個醫生的字雖然龍飛鳳舞,但是整張紙上我就唯獨隻看懂了那三個字。

字跡就像是慢慢的變深,回歸現在的清晰。手拚命地顫抖,但是我看懂了,眼淚就這樣順著臉頰的弧度流淌了下來,滴在那張有些破舊的紙上。

如果是你,你願不願意那三個字就能徹底改變你的一生?——

自閉症。

輕巧而倔強地書寫在紙上,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日益變淡,但願最後能夠逐漸消失不見。那是個漫長的過程,旁觀者並不知道等待的辛苦。

血液重新回流至心髒的超強顛覆感淹沒了自己,許多年過去了,我一直在記得和遺忘中度過。

不想再聽到,那個所謂的"病孩子"的稱呼。

時光的荏苒翻越漫長的羈絆,直至歲月愈發蒼老的時候,我卻仍然沒有忘記。

清晰地殘留在記憶裏,隻留下一點點。

真的隻是一點點,但是卻渲染上了最豔麗顏色,在我的世界中央如此閃耀。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必然經過的核心區域,接受它正在一天天的放射出信號。

如果可以,我寧願我現在活在自己的影子裏。我願意我的世界整天放著日夜更迭的電影,一架古老的電影放映機吱嘎作響地運轉著,屏幕上放著有些殘缺不堪的黑白影像。

因為電影裏的東西都是虛無的,膠片上的身影也不會那麼鮮活。這樣的話,被保留的片段,生硬的沒有感情,心疼和難過會少那麼幾分吧!

就好像兒時陪我過家家的那個木頭人娃娃,永遠都是那麼狠心的不理我。僅僅因為它是木頭,堅硬到毫無感情可言。

[3]

走出考場的時候,天空依舊下著雨,淋下來的雨點也是前所未有的碩大。我站在教學樓的一樓,四處眺望著。前方的校門處,聚集著許許多多的家長。真的是車水馬龍,水泄不通。

林曉梅女士說過要來考場接我的。那我站在這裏等她一會兒吧。

看著許多學生從樓梯口衝出來,不顧雨點就直接衝出去尋找擠在人群裏的父母,是那樣的奮不顧身。我想,我還是等人走散了一些之後我再找她吧,這樣能簡單一些。

花花綠綠的傘組成的別樣的風景,在雨中十分顯眼。那是傘的世界,一簇簇的美麗。

十五分鍾過去,時針和分針形成九十度的夾角。

她還是沒有來,卻阻礙不了我繼續等的念頭。我看著雨點從天而降,淋濕了我所能看見的地方的每一個角落。總是刻意地看表,卻發現時間就根本不曾走動似的。

→虹→橋→書→吧→.

第55節:十六歲的十字路口(3)

半個小時過去了,她依舊沒有來。

門衛的老頭打著傘朝我的這個方向走來,拿著一大串鑰匙,在雨點的背景下丁當作響。他的身軀佝僂著,讓我想起了我已逝的爺爺。他站在雨裏,紅色的雨傘反射的光線,把他的臉也映襯出了紅色。

"小姑娘,回家吧。"老爺爺說,"要鎖門了。"

"我媽還沒來。"我說,"下雨了我沒有傘。"

"其實我早就想鎖門了,但是看著你一直在等我就想,還是再等等吧。"他邊說邊咳嗽,"咳咳,可是現在真的晚了。"

"謝謝。"我對老爺爺說。

偌大的校園裏慢慢地變得淒清,頓時像是拋棄了我一個人。我抬頭望了望教學樓,六層的鋼筋水泥建築在雨水的甘霖下還是顯得那麼堅強。

我忽然意識到,今天來的中考考點就是寂城一中。這所我夢寐以求的學校,就連教室裏的那些課桌椅,黑板上白色粉筆寫的字我都情有獨鍾。

是的,強烈的預感,我離夢想的成真不遠了。

於是我就這樣冒著雨,去馬路對麵的車站等車回家。

我一定會再回來的,不是嗎?

[4]

下了車之後還要走好長的一段路才能到家。於是我開始瘋跑起來,就像是迷途的羔羊想要趕快找到回家的方向。我穿越交錯複雜的街道,終於到了小區。

我加大了速度進行最後的衝刺。

隻是雨點永遠都是毫不留情地打下來,淋濕了自己,滿身吸盡了水分變得沉重。灰黑的瀝青,被雨水衝刷過後,灰塵都淺淺地浮在半空中,像是接受了某種異常的磁性。

家慢慢近了,我終於停下來,深深地呼吸。雨後的空氣變得尤其清新,吸進肺裏有種強大的滿足感。

身體宛若一台巨大的儀器,加速超負荷的運轉著。

迅速地爬上五樓,我剛想抬手敲門,卻發現門並沒有鎖上。門鎖處有一道一寸大小的縫隙,裏麵傳來的聲音正源源不斷地往外泄露。